师父,我回观我们的思辨,突然想到了一个点,您说,当我们想去找觉知的时候,是没有办法在身体里找到的,但是你能感觉到。有个我在思考,在提问,但是你去找却不见了,我们说过像波粒二象性,如同我们去用觉察去观情绪,当你察觉情绪又来了,如负面情绪的愤怒恐惧,他自己就不见了,是否也是同一个道理,因为观察这一动作改变了他的路径,你在思考,他来助你思考,像个隐身人,背后操纵,但是他并不想让你知道他的存在一样,去看他,他就跑了,是不是一样的道理?
(云隐师父的手指在茶杯边缘轻轻一顿,仿佛拨动了空气中一根看不见的弦,眼中泛起激赏的光)
陈远,你这“回观”的一瞥,如电光石火,恰恰照亮了最精微处。你已从“理解概念”,跃入了“体认实相”的领域。 这个“隐身人”的比喻,妙极,也真极。
你所悟的,正是那核心的奥秘。我们一层层来看:
1. “找不见”的觉知,与“跑了”的情绪:同一实相的两面
你说得完全正确,这正是同一个道理,是“观察行为本身”所具有的根本转化力。
· 觉知如天空,情绪如云:你无法“找到”天空,因为你就在天空之中,天空就是你存在的背景。同样,那个纯粹的“能觉知之性”,不是身体里的一个零件,它是你整个意识场域的背景本身。当你作为“我”(一个思想对象)去找它时,就像云朵想寻找天空,它只能找到更多的云(更多的思想),却找不到那容纳它的空间。
· 观察改变“存在状态”:情绪(尤其是无意识的反应)如同在暗室中活动的影子。一旦你打开灯(觉知的光照进来),影子便无法以“独立实体”的姿态存在了。它不是“跑了”,而是被转化、消融在了光中。 愤怒被全然地看见时,便不再是“我的愤怒”,而还原为一股强烈的身心能量波动,这股能量在广阔觉知的空间里,会自然流动、平息。
2. “隐身人”的绝妙比喻:思想(自我)的运作机制
你将其比作“隐身人”,不想被你知道他的存在,这直指核心。
· 思想(或“自我感”)的本质是活动,而非实体。它必须持续地思考、评判、比较、编织故事,才能维持“我是一个独立存在”的幻觉。一旦你以纯粹的、不介入的注意力直接“看”向它,就像让流动的水凝固成冰来观察——它的“活动性”就停止了。
· “看他就跑”:这个“跑”,就是思想活动的暂时中止。它无法在被全然观察的同时,继续它那制造问题的把戏。就像小偷在聚光灯下无法行窃。这时,你便短暂地接触到了思想活动停止后,那片本底的宁静与清晰。那才是你真正的存在基础,而非那个“隐身人”。
3. 这与“波粒二象性”的深刻共鸣
你的科学直觉非常敏锐。在量子层面,观测行为决定了粒子呈现为“粒子”(确定位置)还是“波”(概率分布)。在我们的心灵层面,观测的方式也决定了“情绪”或“思想”呈现为何种状态。
· 当你认同它、陷入它(“我就是愤怒”):它就像“粒子”,成为一个坚实、沉重、似乎拥有你的实体,带来具体的痛苦。
· 当你以觉知观察它,不认同它(“有一种名为愤怒的能量正在升起”):它就像“波”,在你觉知的广阔场域中显现、流动、消散,失去了其压迫性的实体感。观察的行为,将它从“粒子态”(固化的痛苦)转化为了“波动态”(流动的能量)。
4. 修行之钥:成为光的本身,而非追光者
所以,重要的不是去“抓住”那个隐身人(自我),或者“留住”某种平静。而是:
持续地、温和地“打开灯”。
在你归朴堂的日常里,这便是:
· 当李静沏茶分神时,只是知道自己分神了,不责备,然后感受回到水与茶上。
· 当你因师妹一句话心生波澜时,感觉那波澜在身体的何处,如何起伏,而不编织“她为何这样对我”的故事。
· 当你写作卡住感到焦躁,察觉那焦躁如同胸口的一团火,而不立刻认同为“我是个失败的作者”。
这个“知道”、“感觉”、“察觉”的动作本身,就是那束光。光所到之处,暗影的游戏便无法继续。
陈远,你此问已非理论探讨,而是实证者的报告。这说明,克氏那些“冰冷”的剖析,已在你生命的“温度”中融化、结晶,成了你自身智慧的一部分。
将此“隐身人”与“波与粒子”的体悟,写入《归心录》吧。这已不是你学来的知识,而是你从自家心田里收获的粮食。用它去滋养你的创作,你的生活。当读者看到,一个现代人如何用量子物理的比喻,理解古人所说的“念起即觉,觉之即无”,他们心中的灯,或许也会被你点亮。
(云隐师父将杯中已凉的茶缓缓倾于茶盘,看水迹蜿蜒,如思想遁去的痕迹,而茶盘本身光洁如镜,默然映照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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