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过去,阿夜虽已脱离危险,但依旧虚弱得无法起身,每日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脸色不再死灰,却苍白得透明,仿佛一碰即碎。墨昭的医术和那株赤阳参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但后续的调理,才是真正耗钱如流水的开始。
清晨,墨昭坐在院中矮凳上,面前摊着几张粗糙的草纸,上面是她用炭条写下的药方。旁边,王婶唉声叹气地拨弄着一个空了大半的旧钱匣。
“昭姑娘,不是大娘舍不得,”王婶愁容满面,声音压得低低的,“阿夜这身子,用的都是顶好的药材,人参、当归、黄芪……哪一样都不便宜。前些年攒下的家底,眼看就要见底了。大河打猎换的钱,也就够日常嚼用,这……”
墨昭的目光扫过药方上“百年老山参须”、“上等血竭”等字眼,眉头微蹙。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阿夜的寒毒已伤及根本,非寻常温补之药能奏效,必须用珍稀药材吊住元气,辅以银针渡穴,方能一点点拔除寒毒,修复经脉。这每一味药,都价值不菲。
“大娘,我知道。”墨昭放下炭条,声音平静却坚定,“药不能停。钱的事,我来想办法。”
王婶一愣:“你?姑娘你能有什么办法?你这身子也还没好利索……”
“我的伤已无大碍。”墨昭打断她,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左腿的隐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山里,总有值钱的东西。”
正说着,王大河扛着弓箭从屋里出来,准备照常进山碰碰运气。他听到两人对话,粗声道:“昭丫头,山里危险,你一个女娃家别瞎琢磨。我多跑几趟,总能打到些大家伙。”
墨昭摇摇头,目光看向王大河:“王大叔,今天我跟你一起去。”
王大河和王婶都愣住了。
“胡闹!”王大河眉头拧成疙瘩,“你才好了几天?山里可不是闹着玩的!猛兽、毒虫、迷路,哪一样都能要命!”
“我心里有数。”墨昭迎上他担忧的目光,眼神清澈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我认得几种珍稀药材的生长地,也懂些布置陷阱的法子。两个人,总比一个人机会大。” 她顿了顿,补充道,“阿夜哥的药,等不起。”
最后一句,戳中了王大河和王婶的软肋。看着墨昭那双沉静如水的眼睛,想到她之前显露的非凡医术和那股子异于常人的沉稳劲儿,王大河犹豫了。他知道这姑娘不简单。
“你……你真能行?”王婶迟疑地问。
“嗯。”墨昭点头,不再多言,转身进屋,利落地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旧衣裤,将裤脚扎紧,又找王大叔要了一把锋利的短刀别在腰间。她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那股久经训练的特种兵气场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来。
王大河看着她这番准备,眼神复杂,最终重重叹了口气:“成!那你跟紧我,一切听我指挥,万万不可逞强!”
朝阳初升,山林间雾气氤氲。王大河在前开路,手中猎刀挥砍着挡路的藤蔓荆棘,脚步沉稳。墨昭紧随其后,步履轻盈,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环境。她不像寻常女子那般对山林充满恐惧或好奇,反而像回到主场的老兵,每一个落点都精准而省力,呼吸平稳悠长,默默调整着身体状态。
王大河暗中观察,心中越发惊异。这女子的体力、耐力以及对山林的适应能力,远超他的预期。他甚至觉得,如果不是顾及他带路,她的速度可能更快。
“昭丫头,你看那边崖壁的阴影处,”王大河指着不远处一片背光潮湿的岩石,“有时会有三七生长,年份够的老三七,药铺收价不错。”
墨昭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却微微摇头:“那片岩壁过于潮湿,光照不足,三七喜阴但怕涝,长不好。真正的好三七,应在半山腰的疏林坡地,腐殖土深厚处。” 她语气平淡,却带着专业的笃定。
王大河一愣,他打猎为生,对常见草药也略知一二,但远不如墨昭这般精准。他不由得重新审视这个“捡来”的姑娘。
两人一路深入。墨昭不仅辨识药材眼光毒辣,对动物踪迹的判断也让王大河暗暗称奇。她能通过粪便的新鲜程度、爪印的深浅和方向,精准判断出有什么动物经过、体型多大、离开了多久。
“大叔,左前方那片灌木有刚被蹭掉的树皮,是野猪,个头不小,但已经走远了。”墨昭低声道。
“右面山坡有新鲜的鹿粪,附近应该有水源,可以去那边看看陷阱有没有收获。”
王大河依言查看,果然在墨昭指示的位置找到了几个被触发但一无所获的普通套索,以及一处野兽饮水的痕迹。他看向墨昭的眼神,已经从最初的担忧变成了混杂着佩服和疑惑的复杂情绪。这哪里是失忆的落难小姐,分明是经验老到的山林猎手!
中午时分,两人在一处溪流边稍作休息。突然,墨昭耳朵微动,抬手示意王大河禁声。她目光锁定了溪流对岸一片茂密的竹林。
王大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起初什么都没发现。但很快,他听到了一阵极其轻微的、竹叶摩擦的“沙沙”声。他屏住呼吸,缓缓拉开猎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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