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知被锁拿抄家的消息,如同平地惊雷,在次日清晨,瞬间传遍了整个抚州城。
市井哗然,百姓拍手称快者有之,胆战心惊者有之,更多的人则是观望。与胡同知有牵连的官员、胥吏、富商,惶惶不可终日,有的闭门不出,有的四处打点,有的则悄悄转移家产,准备潜逃。
然而,按察司与沈家联手布下的天罗地网,早已悄然收紧。
“永利钱庄”被彻底查封,账房先生胡三在沈家控制下,将胡同知通过钱庄洗钱、贿赂、与黑虎帮分赃的账目和盘托出,并指认了数名涉案的衙门胥吏和商人。被擒的黑虎帮余孽和“过山风”水匪头目,在夜枭的“协助”审讯下,也将胡同知及其外甥赵奎如何指使他们为非作歹、打击异己的罪行吐露无遗。更有沈家多年来暗中搜集的、胡同知贪墨河工银、虚报灾情、强占民田等种种劣迹,被整理成册,由周文正派心腹,以“匿名士民”联名举报的形式,直送巡抚衙门和都察院。
人证物证确凿,铁案如山。胡同知在狱中最初还想狡辩,甚至试图搬出背后的林相施压。但周文正早已料到,将此案与赵德彪通敌卖国案并案处理,定性为“危害边防、荼毒地方”,并暗示其背后或有更大势力。朝廷正值北境用兵、整肃后方之时,最忌此类“通敌”“害民”之案,又有墨轩在雁门关的奏章呼应,林相在京中虽恼怒,却也不敢在此时明目张胆地袒护,只能暗恨,并紧急切割与胡同知的关系,弃车保帅。
数日后,朝廷明发上谕:胡同知革职,家产充公,押解进京,交三法司会审。其子胡文、管家胡福、外甥赵奎等一干党羽,依律严惩。抚州同知之职,由按察司推荐、吏部核准的一位与沈家关系尚可、素有清名的外地知州接任。原税课司、市令司等衙门中胡同知的心腹,也被清洗大半,换上了相对中立或倾向沈家、周文正一方的人。
这场由赵德彪案引发的、波及抚州官场的地震,在按察司的强力镇压和沈家的全力配合下,迅速平息。胡同知一党,土崩瓦解。抚州的权力格局,悄然洗牌。沈家虽未直接占据官位,但其影响力,尤其是与按察司周文正一系的关系,却借此机会,大大增强。新任同知到任后,对沈记及与沈记交好的商户,态度明显客气许多。往日那些依附胡同知、与“奇味轩”作对的商户,要么偃旗息鼓,要么改换门庭。
“奇味轩”门前,再次排起了长队。原料危机因蜀中、湖广两路货物陆续到位而解除,新坊已开始小批量生产,店铺供货充足。更因胡同知倒台,官府刁难不再,生意比以往更加红火。周掌柜脸上的笑容,终于不再勉强。
梧桐巷小院,也恢复了往日的宁静。但墨昭与阿夜都清楚,这场胜利,只是阶段性的。扳倒一个胡同知,并未伤及林相根本,反而可能激怒对方。蜀中“威远镖局”那条线还未彻底斩断,云贵南洋的暗棋前途未卜,北境兄长依然面临苦战。
“沈砚此次,手段狠辣,布局周密。” 阿夜坐在石榴树下,擦拭着一柄短剑,声音平淡,“借赵德彪案东风,联合按察司,一举铲除胡同知,既扫清了抚州障碍,也向墨将军展示了实力和诚意,更在周文正那里落了大人情,为沈家铺就更广的路。一石数鸟。”
墨昭正在晾晒新到的辣椒,闻言点头:“他是个天生的棋手。我们与他的合作,如今更加紧密,但也需更加小心。利益一致时,他是最好的盟友。若有朝一日利益相悖……” 她没有说下去。
“无妨。” 阿夜将短剑归鞘,目光投向北方,“至少目前,我们需要这个盟友。他也需要我们。蜀中聂锋那边,可有新消息?”
“有。” 墨昭放下手中的辣椒,神色微凝,“聂锋传信,已初步查明,‘威远镖局’那位胡二掌柜,与胡同知确是远房族亲,但关系不算密切。此次指使‘过山风’袭击我们货船,是受了一位来自京城的、自称‘林府管事’的人指使,许以重利。那位‘林府管事’在事发后便消失了。‘威远镖局’总镖头似乎对此事并不知情,或是装作不知。聂锋已设法接触了总镖头,对方态度暧昧,但答应约束手下,不再与我们为难。蜀中线路,暂时算是稳住了,但需时刻警惕。”
“京城林府……” 阿夜眼中寒光一闪,“果然是林相。他的手伸得真长。看来,对原料渠道的打击,不会停止。云贵南洋那边,沈七和阿海,任重道远。”
“是啊。” 墨昭轻叹一声,望向院中那一片在阳光下生机勃勃的药圃和菜畦,“外援虽好,终非长久。自己的根,还是要扎在自己土里。赵家庄的苗子,又长高了些。王大河说,再过两月,或许就能见到第一批花苞了。”
自种的希望,正在泥土中默默生长。外部的风暴暂时平息,内部的根基正在巩固。墨昭知道,她和她的“奇味轩”,乃至她所牵挂的一切,都在这充满变数的时代浪潮中,艰难而坚定地,寻找着自己的位置,积蓄着破浪前行的力量。
胡同知倒台,抚州暂宁。但南北的烽烟,朝堂的暗涌,远未停息。下一场风暴,或许正在更遥远的地方,悄然酝酿。而他们,只能握紧手中的筹码,睁大双眼,在这莫测的棋局中,继续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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