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十,年都还没过完呢,王灏云就出发去河南了。
亲友们都认为他没必要那么急,但是他说朝廷这次调他去河南,是因为有大的案子,刑部、都察院、大理寺均已束手,因为证据不足,证人证言互相冲突,打回重审。他晚去一日,将案件调查清楚的可能性就减一分,故而刻不容缓。
本来,严侗和严恕还想着,王灏云能在嘉兴住一段时间,至少半个月一个月的,请个名医,调养一下腿疾。这下好,能调养个鬼?气都没喘匀呢,就奔赴河南了。
不过严侗也不会说什么,毕竟他知道王灏云的风格,要么就辞官在家什么都不管,一旦接受了朝廷的任命,那么他就一定会把公事摆在最前面。
这次王灏云回乡,有一个重要的目的是他长子王宪要成亲。
匆匆完成了婚礼,媳妇还没回门呢,王灏云就要启程了。好在女方家里也知道王灏云这先公后私的性格,没有介意婚礼的过程有些简单。
不过既然是新婚燕尔,王灏云就命儿子和儿媳妇留在家乡了,没有让他跟着自己去河南任上。
所以,这日一大清早,王宪与新妇一起在码头拜别父亲。
同样是在码头之上,严恕正背着一个很大的包袱和严侗还有李氏道别。
李氏至今对丈夫的决定还是颇有微词,居然一个仆人都没让哥儿带,实在是不成体统。恕哥儿是读书的公子,那些活计都是一件不会的,一个人在外面怎么过?
但是严侗很坚持,李氏也没办法。
王灏云看到弟子竟然自己背着那么多行李,也有些吃惊。他示意下人接过行李。
严侗说:“师兄,是他自己说可以一个仆从都不带的。你别派人服侍他,我想历练一下他。严恕这小子在家整日被人伺候着,都快成纨绔了。”
“你也太苛刻了。你们严家的公子,一个仆役都不带?”王灏云笑:“贯之什么都不会做吧?你这不为难他么?”
“不会可以学。”严侗说。
“哈,我看他一时也学不会。不过他这些日子跟着我,应该不至于没人照顾。”王灏云觉得严侗没必要这么折腾孩子。
“师兄,您要对他严厉一些,这小子的性子太跳脱了。”严侗笑。
“我的性子你知道的,只怕太严厉了,到时候贯之觉得受不了。”王灏云笑着摇头。
严恕听了,觉得自己接下来的日子可能没有想象中那么好过。
王宪在一边对严恕说:“世兄,这次我没能随侍父亲左右,心有不安。请你替我多照顾父亲大人。他腿疾未痊愈,我有些担心。”
“世兄放心,我一定侍奉先生如父亲。”严恕郑重地说。
严侗听见就笑了,说:“这不对吧?你侍奉师兄肯定比侍奉我精心多了。”
王灏云一听也大笑:“愿中,你这是怪我抢你儿子?没事,宪哥儿和宽哥儿这次都留在嘉兴府了,你有空多教导。我们两个易子而教。”
“既然师兄如此信任,那我就不推辞了。您在河南这些日子,家里有什么事,我会帮您关照的。”严侗一拱手。
随着日头升起来,嘉兴府的一些士绅和官吏也过来为王灏云送行了。
严侗和他们稍微寒暄了一下,就有些皱眉。
王灏云周旋在人群中,与众人一一道别,然后带着家仆登上了船。
严恕跪下来向严侗和李氏道别:“父亲母亲保重。儿子最迟五月会出发回嘉兴。我外在一定好好读书,好好做事,不会给家里丢脸的。”
“恕哥儿,你在外面最重要的是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李氏说。
“我会的,我一定照顾好自己,不会遗父母之忧。”说罢这些,严恕向两人一拜,便站了起来,快步跟上了王灏云他们,也登上了船。
江南运河上船很多,风平浪静,王灏云为三品按察使,用的官船挺大的,严恕觉得还算舒服。可惜因为行李太重了,他没带太多的书,就拣了几本最重要的书带上,在船上有些无聊。
王灏云则一直很忙,他在翻看刑部和大理寺之前就通过官驿传给他的各种文书的节略。严恕有些好奇是什么通天大案,能让他如此紧张,但是知道这是朝廷公务,自己不便打搅,就没敢多问。
船至苏州府,众人上岸,补充一些物资。
严恕素来知道平江繁盛,却无缘一游,此日跟着王灏云来到此地,不免想要到处转转。
于晚饭时分,他向王灏云禀报过后,就揣着银子出门去了。
要说这次出来,严恕也算是十分富裕了。李氏怜惜他没有仆人伺候,又第一次出远门,竟然给了他一百两银子作为盘缠。
要知道他吃住都跟着王灏云,不花一文钱,这一百两纯是零花钱。
所以,严恕那三十多斤的行李包袱里,竟然有接近十斤是钱的重量。
可惜本朝宝钞几乎贬值成废纸,要不然用纸币肯定轻便不少。而且这个时代也没啥可以全国通用的银票,这远行拿那么多白银真的要把人给累死。而且还怕被人偷了,十分不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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