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多月倏忽而过,这日是六月十六,严恕在心里哀叹:为啥每次他稍微心思一飘,现实就会给他沉重一击呢?
自从他全力开始攻举业,三月书院的课考就拿到了甲等。
虽然严侗对他的文章并没有很满意,但是见儿子至少取得了甲等,就没有再计较。
严恕没放松,一天一篇写四书文,一篇五经文,三天写一篇策论。终于把写时文的手感大致恢复到了考乡试之前了。
四月、五月的书院课考连战连捷,严恕略有些得意。他觉得严侗有些过虑了,他的时文水平还是在那里的,只要花点功夫,手感不就马上回来了么?五次甲等不过探囊取物,根本用不着这么早就开始全力准备。
严恕就开始心思活动了。正好,前段时间严侗应新来的县教谕的要求,又在县学里开了一阵子的课,没什么空管他。
结果,六月课考直接打脸,拿了个乙等。
就算是因果报应也没那么直接的吧?
严恕得到自己的课考结果以后有些踟蹰,他不太敢回家和他爹说。
正好,在书院门口他遇到了庄有栋和李垣。他觉得有些奇怪,这二位平时也不太熟啊。
于是严恕凑上前去拱手行礼,说:“二位师兄,这是一起去哪里呢?”
李垣见是严恕,便说:“你还不知道么?崇光先生已经辞去了书院的学监职位,打算过两日就返乡,我们这些同窗打算今晚设宴,为先生饯行。”
“啊?”严恕惊讶,这么大事儿,他居然不知道。虽然最近他没怎么来书院里上课,但崇光先生的《左传》课他之前一段时间是上过很久的。
“先生是因为什么缘故要返乡?”严恕问。
“据说是先生的母亲年事已高,身体不好,他要回乡奉养母亲。”李垣说。
“好吧。”严恕说。孝亲这个理由,在这个时代是无可辩驳的。谁都不能阻止别人尽孝。
严恕想了想说:“这次送崇光先生回乡,大家会凑份子给程仪么?”
李垣摇摇头。
庄有栋笑说:“崇光先生不可能要学生的程仪的,我过年想送他点土产,他都从来不收。能来参加这次饯行宴就不错了。送东西不是找骂么?”
严恕觉得也是,这样的话,他就可以大胆参加了。否则他今日没带什么钱,也没准备礼物,大家都有的话,他就尴尬了。
于是严恕吩咐侍墨先回家禀告严侗和李氏,他要为崇光先生饯行,晚饭就不回去吃了。
侍墨走后,严恕就跟着李垣他们去书院边上的酒楼了。
席间,严恕得到了一个令他十分兴奋的消息,王灏云即将从贵州按察使任上下来,去河南担任按察使。虽然都是按察使,但是河南可比贵州近多了。嘉兴府到开封府,额?也不算太近?
这个消息是崇光先生的一个族兄从京城吏部得到的,现在还未传到贵阳。也就是说,王灏云还不知道自己能换地方了,他在嘉兴府的前同事们却都已经知道了。
不过无论怎么说,王灏云能从贵州回来总是好的。毕竟贵州实在是太潮湿了,仅仅从身体健康的角度,他都希望他老师赶紧换个地方。
然后严恕就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全力提高时文水平,尽快拿到五次课考甲等。这样的话,明年上半年就可以去跟着王灏云去开封了。
按朝廷惯例,王灏云会在今年十一月左右卸任,然后回乡过年。明年二月去开封上任。
而嘉兴府的科试安排在明年八月份,严恕觉得自己有大把的时间。至少五月份回来再准备科试也来得及。更何况,在开封跟着王灏云也不是不能准备科试。
剩下的问题是,如何说服严侗?
这一顿饭,严恕吃得都没什么心思。他脑子里一直在转的就一个主题,如何说服他爹,让他跟王灏云一起去河南。
回到家中,已经是戌时六刻,严恕知道严侗肯定还没睡,不过也快了,这会儿估计已经在正房了。
他问了一下管家,想不到严侗还在书房,而且吩咐下人让严恕回家以后去找他。
每次严恕听到这种吩咐,都觉得没好事。他小心翼翼地敲了书房的门。
“进来。”
“孩儿见过父亲。”严恕恭敬问安。
“回来得那么晚?既然要送崇光先生,也不早点和家里说。只是临时派小厮回家说一声,这是什么规矩?”严侗语气不善。
“是。只是……我之前不知道。归家路上遇到了李垣师兄,听他提起,才知道今日有饯行宴。”严恕解释。
“嗯,这事儿便罢了。”严侗问,“课考怎么样?”
“呃?”严恕略犹豫了一下,说:“乙等。”
“我就知道。你这些日子的状态又不太对。你是觉得我最近事忙,没空管你。你就又给我敷衍搪塞了是吧?你几岁了?还要我像管教愿哥儿一样管你?”严侗语气严厉。
严恕无语,还想着说服他爹明年让他去开封呢,看来能说服他爹今天别揍他就不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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