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恕没有拖延,在家仆搬来条凳之后就趴了上去。毕竟是害怕,还是转过头向严侗求了饶:“爹爹……”
严侗手执家法,没理儿子可怜兮兮的样子,直接一下就抽了下去。
“啊!”严恕痛呼。
十几下后,严恕已经受不住了,开始惨叫求他爹饶命。
李氏知道了严恕在挨家法,赶了过来求情。
严侗停下来,让儿子缓了一缓,然后他对李氏说:“好了,谁都不许开口求情。看在这小子知错的份上,今日我打完三十下就暂停了。否则五十下一次打完。”
这时,其实严侗已经心软,想到严恕乡试连日辛苦,又想到儿子刚进家门连晚饭都还没吃,手上减了三分力道。
李氏怕惹怒丈夫,真害严恕再多挨二十下,只能闭口不言了,在一边满脸心疼地看着。
严恕早就疼出一身冷汗,哪怕再轻的板子,每一下落在他身上都是不可承受的。
反复捶楚之下,严恕的薄绸裤下沁出一点点血色。
严侗见了,更心疼几分,再减了点力。三十下打到最后,已经几乎是全不着力了。
“臭小子,这回长记性了没?”严侗恨恨地问。
“再不敢……不敢了。”严恕疼得面色青白,冷汗湿透了前面的头发。
“今日便罢了,来人,请大夫,把恕哥儿扶起去房去。”严恕放下家法,吩咐家仆。
下人刚想来扶起严恕,李氏就阻止他们说:“打成这个模样还怎么走路?拿藤凳来抬回去吧。”
严侗摇头,他觉得没打得太厉害,不过他也没反对下人抬儿子回房。
不一会儿,大夫来了,把脉、看伤以后,大夫说:“今日晚上已经有些凉了,公子一身大汗,身上的伤又有些破皮,怕是等下内外交攻之下,不免发烧。”
严侗点头说:“劳烦大夫给开一剂药,发散发散。”
“药肯定会开的,但是起效估计没那么快。”大夫说。
于是大夫给开了外用和内服的药,上药以后,李氏又让厨房熬了点粥。让严恕先吃点东西再喝药,这样不伤脾胃。
弄到快亥时才折腾完毕。严侗他们回了房,临去前嘱咐侍墨:“若他晚上高烧,去正房叫我。”
侍墨答应。
到了三更天,严恕果然发烧了。侍墨刚想去正房叫人,被严恕拦住:“别去了,爹娘肯定都睡下了,我爹又不是大夫,来了也没用。我自己喝一点水,熬一熬算了。”
侍墨点了点头,给严恕喂了点茶水,然后又弄了点凉水,给严恕用湿帕子敷额头上降温。
一直到五更天,严恕越烧越厉害,浑身滚烫,侍墨慌了神,赶紧去正房喊人。
而躺在房里的严恕则已经觉得没那么难受了,整个人神智清明,连伤处都没那么痛了。他想:这不会是要穿回去了吧?老天玩我呢?穿过来就是为了挨那么多顿打,受各种罪。这是忆苦思甜?让我感受社会主义祖国的优越性来着?
严恕正胡思乱想呢,他爹来了。
严侗一摸儿子的额头,几乎烫手,回头就斥责侍墨:“怎么回事?烧了多久了?怎么不去正房叫我?”
侍墨吓得跪下,说:“三更天烧起来的,三少爷不让叫您。”
严恕开口为侍墨说话:“爹爹,是我不让他去的。大晚上的,没必要打搅您和母亲休息。”
“不知轻重!都烧成这样了,还不再请个大夫么?”严侗有些急了。
于是家仆赶紧再去请大夫。
严恕认为没啥必要,这个时代又没有抗生素,不是全靠自己熬么?请啥大夫不一样啊。
大夫来看过之后,说严恕内热太重,得改个药方。
想不到新的药喝下去,严恕就觉得胃部一阵不适,全吐出来了,牵动伤处,又痛出一身的汗。
这时李氏也已经赶到了严恕房里,看见这种情况,不禁埋怨严侗说:“老爷一定要打那么重么?哥儿考乡试连日如此辛苦,刚进家门,就一顿打,明明孩子已经知错了,非打出病来才作罢。”
严侗心里也后悔打重了,但是事已至此,多说这些也无益,只能摇头,请大夫再开一剂稍微温和些的药。然后就命家仆给严恕冷敷降温。
严恕看出了严侗的着急,心里长叹一声,刚刚升起的那点怨怼之情又压下去了。算了,不记恨他爹了。
延医用药,又折腾几乎一天,严恕的体温逐渐降下来了,他自己觉得比之前更加虚弱了,趴床上恹恹的,显得分外可怜。
严恕觉得病号可以争取一下优待,他喝完药以后,抬起头看着他爹说:“还有二十板子,爹爹饶了吧?”
严侗摸了一下严恕的额头,说:“还有些热,要再养养。剩下的板子都免了。你都这个模样了,我还真能把你打死不成?”
严恕微微放心,再次趴好。
“哎,恕哥儿,其实……”严侗看着儿子欲言又止。
“其实你去杭州玩玩,或者花船上听个曲子,我都不至于罚你那么重。最关键的是你那么大了,做事还是全无章法,真是气死我了。陈家小姐的事,你就别想了。”严侗说着说着,又来了火。
“我……”严恕把头靠在枕上,心里难过,后悔地说:“我当时可能喝多了。”
“那第二天早上呢?酒还没醒啊?”严侗问。
“爹爹怎么什么都知道?”严恕问出了自己最大的疑问。
“哼,陈载和我告状以后,我就审了县学的那两人。赵端府和徐长青那两块料,在我面前,敢有一个字的隐瞒么?”严侗瞪了严恕一眼,觉得自己儿子真是够笨的。
严恕直接把脸埋枕头里了。
严侗见儿子这么孩子气的表现,心里再大的火也忍不住要笑,说:“你现在知道没脸见人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人家父兄心里是什么形象啊?
哦,你在妓船里喝花酒,喝醉了,就想到人家家里的小姐了。因为见了陈四小姐一面,觉得人家美貌,就通过酒友试探人家兄长,想要提亲。这是什么登徒子破落户的行为?你说说。”
严恕听完以后,心都凉了,知道自己这次是大错特错了,半晌才说:“我不知道赵端府所谓的‘试探’是这样的啊。”
“陈载是人精一个,赵端府浑身上下都没几个心眼子,还不是三两句话就被人家把真话全套出来了?你出去不带眼识人啊?”严侗恨铁不成钢。
严恕彻底郁闷了,这真是自作孽,傻成这样也没脸活着了,还不如让他爹打死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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