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恕怀着忐忑的心情回到家中,走进家门的时候已经是酉正了,他晚饭还没吃。
本来严恕是想在外面吃了饭再回家的,但不知怎么的,他稍微有些心慌,想要早点到家,就没和严思一起在外面吃饭。
严家晚饭一般吃得比较早,这个时候多半已经吃完了。严恕得知他爹在书房,就直接去找严侗了。
敲门而入,严恕对许久不见面的父亲行了大礼:“父亲大人,孩儿回来了。”
“你还知道回来啊?我还以为你已经忘记家门在哪里了呢。”严侗果然生气了。
严恕不敢起身,垂头听训。
严侗站起来,走到儿子身边,说:“起来吧。”
严恕这才站了起来,抬头偷看一眼严侗的脸色,感觉不太好,有种冰霜下面压着火的感觉。
“你在杭州逗留那么久,是在赏玩西湖么?”严侗问。
“是。”严恕回。
“我让你乡试结束就回家,你不听也就罢了。既然要在杭州多留几日,怎么不托人先带个信回来?也好让家中父母安心。你不知道‘游必有方’么?”严侗口气虽然不严厉,但是这么平平道来,就让严恕觉得好像要过关没那么容易了。
“我……忘了。”严恕不好意思地说。他实在是没想到找人带个口信这种事。主要是上辈子有手机,随便发个信息就解决了。这辈子从来没离开过家,没有这方面的经验。而严思他爹从来不管他,所以严思去任何地方都不会想到要和家里报备。就这样,两人谁都没想到这茬。
“哼,忘了。难为你还记得我是你爹。”严侗语气里的不满加重。
严恕继续低头,说:“下次不会这样了。”
“呵,就你这记性。算了,晚饭吃了没?”严侗问。
“还没。”严恕说。
“那你去厨房弄些吃的,今天刚回来,早点休息吧。明日我再找你算账。”严侗吩咐。
“啊?爹爹……明日还要算什么账啊?”严恕瞬间觉得没胃口了。
“你想现在就算?”严侗问。
“不是,我除了在杭州多玩了几日,没给家里带个信以外,另外也没做什么啊。”严恕不解。
“呵,没做什么?”严侗冷笑。
“嗯?”严恕奇怪,难道是他西湖喝酒听曲那事儿被他爹知道了?
“爹爹,您这样孩儿晚上都睡不着,要不您还是给个痛快吧。”严恕说完就又跪了。
“给个痛快?好啊。那你说说,你和赵端府、徐长青他们在西湖的船上做了点什么?”严侗问。
“喝酒,听了女乐,别的没干。”严恕说。
“我有没有和你说过,让你不许去那些地方倚红偎翠?有没有说过不许和那些轻浮子弟交游?你都当成耳旁风,如今和我说什么都没做?”严侗一直压着的火有冒上来的趋势。
“我没倚红偎翠啊,就写了一首词,给歌女唱,连她们手的没碰。至于轻浮子弟,他们都是县学的学生,哪里轻浮了?”严恕立刻回道。
“好,会顶嘴了是吧?”严侗的声音有了压迫感。
“孩儿不敢,只是觉得委屈。”严恕赶紧说。
“委屈什么?我说了不许沾女乐,你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一定要去妓船喝酒,还喝通宵,喝醉了睡船里,你真是出息了!”严侗的越来越怒。
严恕大惊,这……他爹怎么宛如亲见一样啊?谁说的?
“还酒后无德,去打听人家女孩子。托赵端府去问陈载他妹妹的事。有没有这事?你说。”严侗十分严厉地问。
严恕怯怯地说:“有。”
“你……”严侗气得话都说不全了,“你个小畜生!陈载前日直接来问我,羞得我几乎脸都没处搁!”
严恕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原来是他托赵端府去试探陈载,结果这个赵端府太不靠谱,不知道啥叫“试探”,直接把所有事和盘托出。陈载把他看成了觊觎自家妹妹美貌的登徒子,直接找他爹告状了。天!完了!
严侗见儿子满脸通红,自然知道这些事都不假,气得一拍桌子,说:“你读的是什么圣贤书?啊?婚姻之事,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就自己托狐朋狗友去乱掺和?我们严家的脸面都给你丢完了!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色令智昏,又不争气的儿子?”
严恕被骂得头都不敢抬,心中暗想:这赵端府办事效率是不是太高了一些?他是一回来就去找陈载了吧?他这看热闹的心理,也太急切了。哎,交友不慎啊。
严侗见儿子低头不说话,就问:“你现在还要问我要算什么账么?”
严恕摇头。他知道自己一顿家法是跑不了。那还不如今晚就挨,可能他爹怜惜他风尘仆仆的,刚转回家门,下手能轻一些。
想到此处,严恕一咬牙,说:“孩儿知错了,自己请爹爹的家法。”
“哦?刚才还说自己什么都没干,一脸无辜,这会儿就自请家法了?你转得倒是快。”严侗的声音稍微平稳一些。
“……”严恕无言以对,乖乖跪着。
“那你觉得该罚多少?”
严恕觉得超过十下自己就挨不住,但是他又不敢说得太少,干脆还是说:“任凭爹爹处置。”
“任凭处置?好。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就五十下家法。起来,去院子里。”严侗吩咐。
严恕大惊,五十下是会死人的!他赶紧膝行两步,跪到严侗前面,说:“爹爹,孩儿真的知道错了,您……轻罚。五十下……实在是太多了……”
“多么?你不遵父命,擅自逗留省城游玩不归,这值十下吧?去妓船听曲,饮酒达旦,这值二十下吧?酒后无德,无言乱语,还胡乱托人言及婚姻之事,值不值二十下?你自己加。”严侗果然是在“算账”。
“可是……真的挨不住那么多。”严恕几乎想抱住他爹的腿求饶了,不过他知道这样非但没用,反而会进一步激怒严侗,让自己更难过。
“挨了再说。”严侗这句话说出口,严恕一闭眼,死心了。完了,这次真的要命了。
“起来,去外面。”严侗再次吩咐,没有一点要轻饶的意思。
严恕艰难起身,跟着他爹走出书房,他觉得再怎么样也不至于打那么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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