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几日,严恕都非常乖巧,他每日上午背时文,下午看书,不敢懈怠。这让严侗觉得,这小子的确就是欠揍,揍一顿就能乖几日。
而严思深刻认识到了他叔父的高标准、严要求,在制艺上下了更多的功夫,总是推敲句子到很晚。第二日再拿去给严侗批改。虽然避免不了瑕疵,但是进步不小,至少没惹得严侗再次动手。
严恕每日七篇这样背,一共背了十日出头,就把一本《文衡》上的八股范文都背完了。因为这几天有严思的讲解,他也能稍微体会一些书中的传世名篇好在哪里。对八股文这种文体有了更深的认知。
不过书既然已经背完,上午总不能无事可做。这个时候本该尝试开笔写文章,但是严恕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让严侗亲自指导他学八股。他打算再拖一下,反正他爹快去京城赶考了。只要再拖两个月,就大功告成。
严恕想了想,策论太麻烦了,他一个小孩子,还没到学策论的时候。帖诗可以练起来啊。这个比八股文简单,又比写八股文好玩,而且他在写诗上稍微还有点底子,挨打的可能大大减小。
于是,这日用完早饭,严恕就去书房找严侗了。
他先给严侗请了安,然后就说:“爹爹,您给我的那本《文衡》我已经背完了。接下来,每日上午我能不能学学帖诗?”
严侗看了他一眼,说:“你在私塾没学过帖诗?”
“学过,但是感觉不是很熟。”严恕说。
“不熟就练啊。”严侗想了想,说:“这样吧,我每日上午给你出十个对子,你自己对。然后你再写一首六韵的排律。题目么……你问思哥儿好了。剩下的时间,你还是背一下《毛诗》,毕竟那是你的本经。”
“是。”严恕心中一喜。
“你不要觉得对子很简单,八股文的基础就是四个对子。所以练对子不仅是帖诗的基础,也是学时文的基础。”严侗说。
“是,孩儿一定好好对,不敢偷懒。”严恕保证。
“谅你不敢偷懒。”严侗说,“还有,你的字要练一练。现在开始,你对对子也好,帖诗也好,全用馆阁体。一张纸里只要有三个字让我看不过去的,你就等着戒尺。”
“……”严恕无语,怎么严侗戳他死穴戳那么准呢?原主的字本来就一般,他穿越以后,可能是被他现代的字体带跑偏了,所以看上去更加不像馆阁体。如果按严侗的要求来的话,估计他每天挨打就行了。
“爹爹……我……”严恕感觉需要挣扎一下。
“你怎么?你觉得你的字不用练?”严侗冷冷问。
“要练,要练。但是,练字这事儿,一时半会儿也不能见到大的成效。孩儿肯定会好好写,但是……但是……不一定能达到您的要求。”严恕终于把话说明白了。
“达不到你就挨揍啊。挨多了自然能达到。”严侗瞥了他一眼说道。
严恕吐血,还有这样的?
“那……那我要是认真尽力写了,爹爹能不能……稍微……稍微放宽一点?”严恕怯怯地问。
严侗被儿子小心翼翼的样子弄笑了,他说:“你是我儿子,又不是我的仇人。你当我喜欢打你啊?只要你用心写,我自然不打你。”
严恕微微放心,不过,他也不知道他爹所谓的“用心写”是什么标准,得写成啥样才算用心了。不过他尽量吧。
严侗见儿子没什么问题了,就取了一张纸,在上面刷刷写下十个对子。
严恕有点傻眼,他爹出对子的时候怎么像预先准备过一样,都不用思考的么?
不到一刻钟,严侗就把纸交给严恕了,说:“中午吃饭前,连带诗一起给我。”
“是。”严恕说。
“好了,你回自己那里吧。”严侗挥挥手,然后他一顿,又加了一句:“你去跟思哥儿说,他昨天给我改的那篇时文写得一般,让他同一个题目再写一篇,破题要反破,让他练一练反破。也是中午给我看。”
“好,我会转达给二哥的。”严恕答应,然后退出他爹的书房。
回到自己的小书房,严恕先转达了他爹的要求,严思听了一脸苦笑。
“怎么?反破很难么?”严恕问。
“叔父看我的弱点太准了,难不难看人,我一直不太擅长反破。估计这次写的文章,你爹又要看不下去了。哎。”严思叹气。
严恕说:“谁说不是呢?我爹让我练馆阁体。我这笔字,要写得他能看得过去,有难度。”
严思本来挺愁苦的,听堂弟这么一说,又开始同情严恕了,他说:“你的字……是要好好练一下。不过,叔父要求的确是高,你自求多福。”
他们两人也不敢多聊,各自抓紧时间干活,即使最后的成果一般,也得混个态度好,否则他们今天都没好日子过。
严恕先看了十个对子,都不算太难,短对、长对都有。比如短的上联有“孙行者”,他思考了一下,对了“陈庆之”,然后又想了下,是不是“祖冲之”更配一些?毕竟“行”对“冲”好像更配。但是“冲”为平声,在平仄上又缺了一些。最后确定为“王献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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