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前一天,姑苏城的天空蓝得透亮。
平江路上的桂花谢了大半,但空气中还残留着淡淡的甜香。银杏叶开始黄了,金灿灿的,在秋阳下闪闪发光。河里的荷叶已经枯了大半,只剩下几支倔强地立着,别有一种萧疏的美。笑哈哈茶馆门口,顾伯新挂了一面旗幡——靛蓝底子,沈师傅用金线织了个大大的“寿”字,在秋风里轻轻飘动。
“顾伯,明天重阳,咱们去哪儿登高?”程浩一进门就问。
顾伯正在整理菊花茶:“按老规矩,该去虎丘。但虎丘人多,咱们去西山吧。我认识个老茶农,他家后山有片野菊坡,人少,景好。”
正说着,陆小雨捧着一大束野菊进来:“顾伯您看!我在河边采的野菊,虽然小,但香!”
周老师推了推眼镜:“‘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重阳赏菊,是老传统了。”
吴画师已经在窗边铺开纸:“我画个《重阳登高图》,明天带着,到了山上对着实景补几笔。”
三位老师傅也前后脚到了。听说要去西山登高,三人反应不一。
冯师傅皱眉:“西山?那山路陡,我这老腿...”
沈师傅却说:“西山好,清静。我年轻时在那儿写过生。”
金师傅最实在:“去可以,但得带够吃的。爬山费体力,得补。”
程浩和林小雨、陆小雨一商量,决定把这次登高办成“重阳雅集”——登高、赏菊、品茶、吟诗,一个不能少。还要带三位老师傅一起去,让他们也活动活动筋骨。
“可冯爷爷的腿...”陆小雨担心。
冯师傅听见了,哼了一声:“我腿怎么了?我年轻时候爬山,你们还在娘胎里呢!”
重阳当天,天还没亮大家就集合了。两辆面包车,装了十几个人——三位老师傅,几个年轻人,还有王掌柜、李师傅几个老街坊。顾伯准备了登高必备的“重阳糕”——糯米粉做的,插着小彩旗,寓意“步步高升”。
车子开到西山脚下时,太阳刚刚升起。秋日的晨光照在山林间,雾气还没散尽,树木都镀了层金边。空气清新得发甜,深吸一口,肺都舒服了。
“好地方!”周老师下了车,伸展筋骨,“‘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
冯师傅拄着拐杖,但腰板挺得笔直:“这山我熟。五十年前,我来这儿采过石料刻版。那时候这路还是土路,更难走。”
沈师傅已经拿出小本子在画速写:“这山石的纹理,适合织进缂丝。你们看,这一层一层的,像不像经纬?”
金师傅最关心吃食:“中午在哪儿吃饭?我带了炉子,可以热汤。”
一行人开始爬山。山路不宽,但修了石阶,还算好走。三位老师傅走在中间,年轻人前后照应着。秋色正好——枫叶红了,银杏黄了,松树绿了,层层叠叠,像打翻的调色盘。
爬到半山腰,有个亭子。大家进去歇脚。顾伯拿出重阳糕分给大家,金师傅煮了菊花茶。坐在亭子里,看着山下的姑苏城——白墙黑瓦,小桥流水,在晨雾里朦朦胧胧的,像幅水墨画。
“我小时候,”周老师忽然说,“每年重阳都跟父亲爬山。爬到山顶,父亲会指着山下说:‘你看,这就是我们的家。’那时候觉得,从高处看家,家特别小,但特别亲。”
冯师傅接话:“我爬过最高的山是黄山。为了找刻砚台的好石头,爬了三天。晚上睡山洞,冷得发抖。但现在想想,值。”
沈师傅难得地多说几句:“我去过泰山看日出。凌晨三点开始爬,到山顶时太阳正好出来。那一瞬间,觉得所有的辛苦都值了。”
金师傅最朴实:“我没爬过什么名山。但我觉得,山不在高,有伴就行。今天跟大家一起爬,这山就是最好的山。”
休息够了,继续往上爬。越往上,路越陡。三位老师傅开始喘气,但谁也不说累。程浩要扶冯师傅,被老人瞪了一眼:“我自己能行!”
快到山顶时,天色忽然变了。不知从哪里飘来一片乌云,遮住了太阳。山风也急了,吹得树叶哗哗响。
“要下雨?”林小雨看看天。
话音未落,雨点就下来了。不是毛毛雨,是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下来。
“快找地方躲雨!”顾伯喊。
大家四处张望。山顶光秃秃的,只有几块大石头。陆小雨眼尖,指着不远处:“那儿好像有个山洞!”
果然,在山崖边,有个不大的洞口,被藤蔓遮着大半。大家赶紧跑过去。
山洞不深,但容纳十几个人够了。洞口窄,大家挤挤挨挨地进去。雨越下越大,外面很快就成了雨帘。
“这雨来得急,去得也快,”顾伯经验老到,“等一会儿就停了。”
山洞里光线暗,大家只能看清彼此的轮廓。雨声哗哗的,说话得大声。
程浩忽然笑了:“这让我想起初中时的一次春游。”
林小雨也笑了:“是不是那次...咱们三个躲雨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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