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前一天,姑苏城下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雨。
这场雨下得正是时候——茶树正需要这最后的滋润,才能长出最鲜嫩的春茶。平江路上的石板被雨水洗得发亮,空气里有股清冽的甜香,那是雨水混合着泥土、青草和不知名野花的味道。
笑哈哈茶馆里,顾伯正在整理刚送来的新茶。竹篾编的茶篓一字排开,上面贴着标签:碧螺春、雨前龙井、黄山毛峰、六安瓜片...最显眼的是一小篓用红绸扎口的茶叶,标签上写着“顾家自采野茶”。
“顾伯,这‘顾家自采野茶’是什么讲究?”程浩好奇地凑过来看。
顾伯神秘一笑:“这是我每年谷雨的保留节目。平江路后头有片野茶园,几十年没人打理了,茶树都是老品种。每年谷雨前后,我带着老街坊去采一次,回来自己炒制。量不多,就够茶馆喝一个月的。”
正说着,门被推开,冯师傅、沈师傅、金师傅三位老师傅一起进来了。这可是稀罕事——三位老人各自提着个小竹篮,篮子里装的都是茶叶。
“哟,三位这是约好了?”顾伯笑着招呼。
冯师傅哼了一声,把篮子往桌上一放:“今年我那棵老茶树长得不错,采了一斤。”
沈师傅的篮子更精致,里面是用棉纸包好的茶叶包:“我院子里那几棵茶树,今年发芽齐整。”
金师傅最实在,篮子里除了茶叶,还有一包茶点:“茶叶一般,但配茶的点心,我带来了。”
三位老师傅这是要“斗茶”呢!顾伯眼睛一亮:“正好,明天谷雨,咱们办个茶会如何?各家带各家的茶,咱们品评品评。”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响应。周老师推推眼镜:“茶会好!我可以来讲讲茶文化。”吴画师已经拿出速写本:“我画茶会图。”
消息传开,平江路热闹起来。原来不声不响的,街坊们几乎家家都藏着好茶——王掌柜家祖上是茶商,存着些老茶饼;李师傅年轻时在茶厂干过,自己会炒茶;连药铺的孙大夫都贡献了几味“药茶”,说是清明时节喝了清肝明目。
程浩和林小雨一商量,决定给茶会加点新花样。
“咱们可以做个‘茶味地图’,”林小雨在平板上画着草图,“把平江路每家每户的茶故事标出来,扫二维码能看采茶、制茶的小视频。”
程浩补充:“还可以做‘茶点配对’,金师傅的点心配什么茶,咱们设计个指南。”
小墨想了想:“我能织一幅‘谷雨采茶图’的缂丝,茶会上展示。”
阿鑫最兴奋:“我可以研发‘茶味糕点’——绿茶酥、红茶糕、花茶冻...”
谷雨当天,阳光明媚。茶馆后院的天井里摆开了阵势——八张方桌拼成一个大长桌,铺着沈师傅织的茶席,靛蓝底子上织着茶芽的图案。桌子中央摆着顾伯收藏的各种茶具:紫砂壶、盖碗、玻璃杯、陶壶...琳琅满目。
街坊们陆续来了,每人手里都提着小包茶叶。王掌柜的茶叶用锦盒装着,一看就名贵;李师傅的茶叶用报纸包着,实在;孙大夫的药茶用纸包包着,上面还写着服用方法...
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位生面孔——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短发利落,背着双肩包,手里提着个帆布袋。她在茶馆门口张望了一会儿,才怯生生地问:“请问...这里是办茶会吗?”
顾伯迎上去:“是,姑娘是...”
“我叫陆小雨,是苏州大学茶文化专业的研究生。”姑娘有些紧张,“我在做姑苏民间茶文化的田野调查,听说这儿有茶会,就...就冒昧来了。”
“来得正好!”顾伯热情地招呼,“咱们这茶会,正缺个懂行的。快请进!”
陆小雨进了天井,眼睛立刻亮了。她看着满桌的茶具、茶叶,还有那些正在布置的“茶味地图”、“茶点配对”展示,兴奋得脸都红了:“这...这太专业了!”
茶会正式开始。按规矩,先泡顾伯的“顾家自采野茶”。顾伯亲自执壶,用的是他最爱的老紫砂壶。热水冲下去,茶香立刻飘出来——那是一种很特别的香气,有野花的清甜,有山泉的清冽,还有阳光晒过的青草味。
“好茶!”陆小雨抿了一口,眼睛更亮了,“这茶有野性,不是茶园里规规矩矩长出来的。叶底肥厚,应该是老树种。”
顾伯笑了:“姑娘懂行。这茶长在野地里,没人施肥,没人打药,全靠天养。一年就采这么一次。”
接着是三位老师傅的茶。冯师傅的茶汤色金黄,香气高扬,但入口有些涩。沈师傅的茶汤色清绿,香气幽雅,回甘好。金师傅的茶...呃,说实话,茶叶品质一般,但他带来的茶点绝了——绿豆糕里加了茶粉,清甜不腻,正好解了茶的涩。
陆小雨每样都尝,每样都认真记录。她拿出个小本子,边尝边写:“冯师傅的茶,炒青时火候过了三秒,所以有焦香,但也带来了涩味。沈师傅的茶,揉捻到位,条索紧实,所以耐泡。金师傅的茶...采得晚了,叶子老了,但配点心反而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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