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圆之夜前三天。
“所以问题来了,”程浩蹲在耦园东花园的星晷旁,手里拿着根草茎在地上乱画,“苏州什么时候最美?”
正在调试水晶钥匙凹陷的阿杰头也不抬:“你又在想什么奇怪的问题?”
“不是奇怪,是哲学!”程浩站起来,张开双臂,“月圆之夜我们要搞大事情,在这之前,难道不应该好好感受一下我们要守护的这座城市吗?它什么时候最美?清晨?黄昏?雨天?晴天?”
端着茶盘走过来的苏小满听到这话,笑了:“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文艺了?”
“我一直很文艺!”程浩接过茶盘上的绿豆汤,“只是在寻找表达方式。”
小雨正好背着画板进来,听到这话接道:“我觉得苏州最美的时候是清晨。天刚亮,游客还没来,园林里只有扫地声和鸟叫声。我经常六点去拙政园写生,那时候的光影最纯净。”
“错!”程浩摇头,“黄昏才美!夕阳把白墙黑瓦染成金色,灯笼还没亮,但天边已经有了暮色。平江路那个时刻,像幅褪色的老照片。”
阿杰终于调试好钥匙,直起身:“你们别争了,苏州什么时候都美。不过既然程浩提出来了,我们这几天不如真的好好感受一下?”
这个提议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于是,在紧张的准备间隙,“七时”小组开始了为期三天的“苏州之美发现计划”。
第一天:清晨六点,拙政园
天还没完全亮,园林管理局特批的晨间写生许可让他们得以在开园前一小时进入。园子里静得出奇,只有园丁扫地的沙沙声和池塘里的蛙鸣。
小雨迅速支起画架,选择了“与谁同坐轩”的角度。晨雾在水面飘荡,荷花半开半合,远处的见山楼在薄雾中若隐若现。
“看那里,”她指着池塘对岸,“两只白鹭。”
阿杰顺着方向看去,果然有两只白鹭在水边优雅踱步,偶尔低头啄食。他启动时间感知,感受到清晨园林时间流的宁静——像刚醒来的呼吸,缓慢而深沉。
程浩本来也想画画,但握着画笔五分钟,纸上还是空白。“我...我还是用手机拍吧。”
他举着手机在园子里转悠,拍下了许多细节:荷叶上的露珠、石阶上的青苔、窗棂上的蛛网、还有一只趴在廊柱上睡觉的橘猫。
“这猫是园林的常驻居民,”扫地的老园丁笑呵呵地说,“我们都叫它‘园主’,比我们来得都早。”
橘猫似乎听到有人议论它,懒洋洋地睁开一只眼,又闭上了。
七点,第一批游客还没进来,但晨练的老人已经陆续入园。一位穿着太极服的老爷爷在“远香堂”前缓缓起势,动作行云流水,与园林的节奏融为一体。
“时间在这里变得很慢,”王先生轻声说,“慢到可以看清楚每一片叶子的脉络。”
林小姐举起相机,拍下了老爷爷打太极的剪影。晨光从背后照亮,人影与园林轮廓重叠,像一幅水墨动画。
八点,游客开始涌入。他们收拾东西离开,把宁静还给即将热闹起来的园林。
“明天看什么?”程浩意犹未尽。
“街巷。”阿杰说,“园林虽美,但苏州的魂在街巷里。”
第二天:上午十点,平江路
平江路已经热闹起来,但还没到游客最多的时段。他们决定玩一个游戏:每人一百元,在平江路和周边小巷里寻找“最苏州”的瞬间,用照片或小物件记录。
小雨选择了艺术角度。她找到一家老裁缝店,师傅正在用古董缝纫机做旗袍,吱呀吱呀的声音像时光机。隔壁是裱画店,老师傅用棕刷在宣纸上轻轻刷过,动作轻柔得像对待婴儿。
“手艺是时间的艺术。”她拍下了老师傅专注的侧脸。
阿杰走向更深的小巷。在一条叫“丁香巷”的窄巷里,他遇到一位坐在门口拣菜的老奶奶。攀谈得知,奶奶今年九十二岁,在这条巷子住了七十年。
“从前啊,这条巷子全是丁香花,春天香得不得了。”奶奶眯着眼睛回忆,“后来种过夹竹桃,种过石榴,现在又种回丁香了。花开花落,人老了,巷子还是那条巷子。”
阿杰用手机录下了奶奶讲述的声音,沙哑但温暖,像老唱片的质感。
程浩的路线最“不务正业”。他先是被捏面人的摊子吸引,看师傅五分钟捏出一只活灵活现的孙悟空;接着迷上了一家做手工灯笼的店,非要学编竹骨架,结果把手扎了好几个洞;最后在评弹馆门口徘徊,听里面传来软糯的吴语唱腔。
“我决定了!”他宣布,“我要学评弹!等我老了,就在茶馆里唱《苏州好风光》!”
苏小满笑他:“你先把普通话说明白吧,还吴语呢。”
王先生和林小姐选择观察商业变迁。他们发现,平江路虽然游客如织,但依然保留着许多老店:开了三十年的糖粥摊、祖传三代的扇子铺、只卖文房四宝的老字号。新旧交融,但不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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