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后的第一个周一清晨,藕园静得让人心慌。
程浩站在院子里,看着满地的彩带、花瓣和还没撤走的椅子,有种曲终人散的恍惚感。昨天的热闹像场梦:沈阿婆穿着月白婚纱走到池塘中央,周老先生穿着中山装在小桥那头等着,两人在满园宾客的笑声和眼泪中牵手。元宝在水里跳出完美的“双喜”水花,梅若兰的《贵妃醉酒》真掉进了池塘(第三次了),被元宝顶起来反而成了全场最佳效果。
现在,梦醒了。老太太们昨天下午就被子女接回家了,陈砚、李师傅他们也都走了。沈阿婆和周老先生去度“蜜月”——其实就是去太湖边住三天,看看二爷爷当年刻石的地方。
园子里只剩下程浩、苏小满、林墨、王思然,还有……一条明显也情绪低落的锦鲤。
元宝今天不游了,它浮在水面,一动不动,像块金色的浮木。
“它怎么了?”苏小满担心地问。
“婚礼后遗症。”程浩叹气,“昨天它是全场焦点,今天没人看了,抑郁了。”
林墨正在整理婚礼数据:“根据统计,昨天元宝共跃出水面23次,获掌声17次,抢镜成功5次,其中一次成功叼走新娘头花。今日活动次数:0。确实存在行为落差。”
王思然在检查活水系统:“给它装个喷泉玩具?或者……请个心理医生?”
话音刚落,院门被敲响了。
敲门声很特别:三轻两重,像某种暗号。
程浩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位中年女子,约莫五十岁,穿着素雅的月白色旗袍,头发在脑后挽成髻,戴一副金丝眼镜。她手里提着个绣花布包,气质温婉,但眼神锐利。
“您好,请问是藕园吗?”声音清越,像泉水击石。
“是,您找谁?”
“我姓白,白素秋。姑苏昆曲传习所的老师。”女子递上一张名片,“受梅若兰老师委托,来洽谈合作。”
程浩愣住:“合作?”
“梅老师说,藕园有苏州唯一的‘水底影院’,音效独特,适合昆曲教学展演。”白老师说话不疾不徐,“我想看看场地,如果合适,我们可以合作开办‘水底昆曲体验课’。”
程浩脑子飞速转动:昆曲 水底影院?这组合太魔幻了!但听起来……好像挺有意思?
“请进请进!”他赶紧让开。
白老师走进院子,目光扫过每一处:笑林盟约碑、十二把空椅、百笑图、太湖石小径……最后停在池塘上。她看了很久,轻声说:“这园子,有戏魂。”
元宝仿佛听到了,终于动了动,游到岸边,仰头看她。
白老师蹲下,从布包里取出一小包鱼食——不是普通鱼食,是自制的,闻着有荷叶香。“梅老师说你叫元宝?会听戏?”她撒了几粒。
元宝优雅地吃完,然后——它开始游动,不是随便游,是按着某种节奏:三圈快,两圈慢,一圈原地转。
白老师眼睛亮了:“这是……《牡丹亭·游园》里杜丽娘的步法!谁教它的?”
“没人教……”程浩傻眼,“可能是二爷爷?他以前爱听戏。”
“二爷爷是……”
“苏清河,这园子原来的主人。”
白老师站起身,表情变得郑重:“苏清河?是不是……八十年代常在藕园办‘笑林戏台’的那个苏先生?”
“您认识?”
“我师父认识。”白老师说,“我师父叫白云仙,当年是姑苏昆剧团的台柱子。她说苏先生常请她们来藕园唱戏,不收钱,只要求‘唱得开心’。还说……”她顿了顿,“苏先生反串过杜丽娘,把我师父笑得差点从台上摔下来。”
程浩想象那个画面,笑了:“是二爷爷的风格。”
于是,昆曲合作计划就这么定下了:每周三下午,白老师带学生来水底影院上昆曲体验课,游客可以付费参加,学一段身段,听一段戏,还能和元宝互动——它现在被认证为“懂戏的锦鲤”。
程浩送白老师出门时,白老师忽然回头:“对了,苏先生有没有留过……一把扇子?湘妃竹的,上面画着杜丽娘,题字‘戏如人生,笑对’?”
“扇子?”程浩摇头,“没见过。”
“如果找到,请一定告诉我。”白老师认真地说,“那是我师父当年送给苏先生的。师父临终前还惦记着。”
又是一个二爷爷留下的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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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点,瑞士银行保险柜提款行动开始。
密室里找到的钥匙和密码终于派上用场。汉斯帮忙预约了瑞士银行上海分行的保险柜服务,程浩、林墨、王思然三人组队出发——苏小满留在藕园,因为今天有批新糯米到货,她要试做“婚礼纪念版哈哈包”。
路上,林墨分析密码:“十二人名字首字母按入盟顺序排列。入盟顺序需要查证。”
程浩翻出二爷爷日记:“1980年2月4日立春,签名顺序就是入盟顺序。依次是:苏清河(S)、沈绣(S)、周文渊(Z)、金玉兰(J)、李德福(L)、陈墨(C)、赵秀珍(Z)、梅长贵(M)、刘一刀(L)、王玉娘(W)、张云鹏(Z)、孙笑林(S)。所以密码是……SSZJL CZMLWZ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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