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清晨五点,藕园里静得像被按了静音键——但这安静只持续了三秒。
“程浩!你订的瑞士国旗为什么是瑞典的?!”苏小满的尖叫声划破晨雾。
程浩从屋里冲出来,手里拿着手机屏幕对比:“蓝底黄十字……不对吗?瑞士不是红十字吗?”
“那是国旗!你订的是国徽!”林墨的声音从书房传来,他已经查好了资料,“瑞士国旗是红底白十字,比例1:1。你订购的是瑞典国旗,蓝底黄十字,比例5:8。”
程浩看着手机里正在派送中的包裹信息,眼前一黑:“那怎么办?他们九点就到!”
“用红的布自己画。”沈阿婆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院门口,手里拿着一卷红布,“我昨晚就料到了。还有白油漆,在杂物间。”
于是清晨六点,三人蹲在院子里,用硬纸板刻出十字形,往红布上喷白漆。结果风一吹,模板移位,喷出来的十字像骨折后的X光片。
“这像医疗用品宣传布……”程浩绝望。
“有特色。”周老先生安慰,“就说这是‘藕园特别版’,象征东西方文化交融。”
七点,电视台陈制片带着摄制组提前到达,看到那面“骨折十字旗”,摄像师肩膀抖了三分钟才憋住笑。
“很好,很真实。”陈制片咬牙,“我们就拍你们手忙脚乱的真实状态。”
八点,李师傅从得月楼派来两个帮厨,带着全套家伙什支援。后院里临时搭起三个灶台,蒸笼堆成小山。
八点半,元宝开始异常活跃——它不再悠闲游动,而是沿着池塘边快速巡游,像在检查防线。每游一圈,就朝大门方向甩一下尾巴,仿佛在倒计时。
八点五十九分,所有人屏住呼吸。
九点整,敲门声准时响起——不是敲,是礼貌的三声轻叩,间隔均匀得像节拍器。
程浩深吸一口气,拉开院门。
门外站着的不是预想中的旅游团。是十二个人,但衣着打扮各异:有穿西装的老绅士,有穿旗袍的华裔老太太,有背着登山包的年轻人,甚至有个穿汉服的金发女孩。领头的是一位头发花白但腰板挺直的外国老头,戴圆框眼镜,手里拄着根雕花手杖——汉斯。
“你们好。”汉斯开口,普通话字正腔圆,还带点老北京腔,“我们是苏清河的朋友,从瑞士来。打扰了。”
他的目光扫过程浩手里的“骨折国旗”,眉毛都没动一下,反而微笑:“很有创意。瑞士十字本来就应该有各种演绎。”
程浩松了半口气,赶紧把人往里请。
十二个人鱼贯而入,好奇地打量藕园。穿汉服的金发女孩举起手机疯狂拍照,用德语惊叹:“太美了!就像走进古画里!”
华裔老太太则直接走向沈阿婆,用苏州话开口:“阿姐,你这身衣裳料子是宋锦吧?现在少见了。”
沈阿婆难得愣了一下:“你听得懂苏州话?”
“我祖籍苏州,三十年前去的瑞士。”老太太微笑,“清河常提起你,说你是姑苏绣艺最好的,但脾气最爆的。”
沈阿婆老脸一红,哼了一声:“他倒会宣传。”
汉斯走到池塘边,元宝立刻浮出水面,一人一鱼对视。
“这就是元宝?”汉斯蹲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袋,倒出几粒特制鱼食,“清河说,他的曾曾祖母曾救过一条锦鲤,后来那鱼家族世代守园。这是真的吗?”
“二爷爷是这么说的。”苏小满递上茶,“但我们觉得……可能有点夸张。”
“不夸张。”汉斯认真地说,“在瑞士,我见过一只猫连续三代守着一家书店。动物比人长情。”
他喂完鱼,起身环视藕园,突然用德语对同伴们说了一段话。同伴们纷纷点头,从包里拿出——乐器?
小提琴、手风琴、阿尔卑斯长号、还有……牛铃?
“我们为藕园准备了一首曲子。”汉斯微笑,“瑞士民谣《阿尔卑斯山的早晨》,但改编了,加入了苏州评弹元素。”
程浩还没反应过来,音乐已经响起。阿尔卑斯长号低沉悠远,像山风;小提琴轻盈跳跃,像溪流;然后,汉斯自己拿起一把小三弦——他居然会弹三弦!——弹出了评弹的韵味。
中西合璧的乐曲在清晨的藕园回荡,电视台摄像机疯狂转动,陈制片激动地小声说:“就是这个!文化交融!”
元宝在池塘里跟着节奏游动,每小节换一次方向,像在指挥。
一曲终了,掌声雷动。穿汉服的金发女孩突然举手:“我能唱一首歌吗?我学了中国戏曲。”
然后她开口——唱的是昆曲《牡丹亭》选段,德式发音的苏州官话,荒诞又奇妙。沈阿婆听得眉头紧锁,但听完却鼓掌:“嗓子不错,就是字全跑了。”
“这就是乐趣!”女孩笑,“清河爷爷说,文化传播不需要完美,需要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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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十点,哈哈包品尝会开始。
苏小满紧张地端出第一笼。包子用三种颜色区分:白色是原味藕汁包,绿色是加了菠菜汁的“翡翠包”,黄色是加了南瓜的“金元宝包”——这个名字让元宝在池子里翻了个身表示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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