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点:肇庆某国安分局及陈默住处 → 返回羊城途中
时间:当日
……
楼道内的打斗声引来了邻居的窃窃私语和探头张望,昏暗的光线下,尘土在从门缝透进的微光中飞扬。
陈默被宋瑾乔精妙的格挡技巧和迅捷的身手稍稍遏制,但他眼中的戾气不减反增。吕奕凡那冰冷的鄙夷目光,像一根毒刺,深深扎进他因连日家庭纷扰和酒精而变得异常敏感脆弱的神经。他需要发泄,需要将满心的憋屈和无处安放的暴戾倾泻出来!
“喝!”陈默低吼一声,攻势再变。他完全放弃了防守,拳脚如同狂风暴雨,路子更加刁钻、狠辣,全然不顾及可能造成的伤害。一招一式,没有丝毫花哨,充满了在边境线、在阴暗巷陌中生死搏杀磨砺出的野性,专攻关节、软肋,阴狠毒辣,与宋瑾乔那套体系严谨、攻守兼备的警校格斗术形成了鲜明对比。
宋瑾乔虽功底扎实,一时间竟也被这不要命般的疯狂打法逼得连连后退,格挡的手臂被震得发麻,俏脸上闪过一丝惊愕。(内心:这家伙……完全是亡命徒的打法!)
吕奕凡依旧冷眼旁观,身形如岳峙渊渟。他清晰地看到,陈默在狂攻中露出的破绽,也看到了宋瑾乔逐渐被压制。天平正在倾斜。
就在陈默一记角度极其刁钻的侧踹,眼看就要扫中宋瑾乔膝弯,迫使她失去平衡的瞬间——
“够了!”
一声冷冽的断喝,如同惊雷炸响在狭窄的楼道。
吕奕凡动了!他动如雷霆,后发先至!众人只觉眼前一花,他已然切入战团,右腿如同钢鞭般迅猛地抽出,精准无比地踢在陈默刚刚挥出的支撑腿脚踝侧面!
“嘣——!”
一声沉闷却力道千钧的骨肉撞击声响起!
陈默只觉得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从脚踝处传来,整条腿瞬间酸麻剧痛,几乎失去知觉。他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蹬蹬蹬”连退数步,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才勉强稳住身形,脸上写满了骇然与难以置信!(内心:怎么可能?!他的速度……力量……太强了!仅此一招?!)
他抬头,看向收腿而立,气息平稳如初的吕奕凡,眼神中第一次出现了真正的震惊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对方甚至没有用全力,只是随意一脚,就破了他势在必得的一击,还让他如此狼狈!
吕奕凡打退陈默后,深邃如寒潭的目光淡漠地扫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在看一件无关紧要的杂物。
“原本,”吕奕凡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冰冷的穿透力,每一个字都砸在陈默心头,“我千里迢迢来找你,是想让你加入我的团队,参与追捕‘幽灵’的行动。”
他顿了顿,语气中的鄙夷再次浮现,如同冰锥刺骨:“既然你不愿意,”他目光扫过陈默因疼痛而微微抽搐的腿,“所以你最好别来打扰我。否则,下次就不是让你腿软一下那么简单了。”
说完,他轻哼一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走吧。”
宋瑾乔松了口气,拍了拍衣服上沾染的灰尘,整理了一下略显凌乱的发丝,厌恶地瞪了靠在墙上的陈默一眼,快步跟上吕奕凡的步伐。
两人转身向楼下走去。
陈默靠在墙上,揉着发麻刺痛的脚踝,吕奕凡的话在他脑中回荡。“幽灵”……这两个字如同具有魔力,瞬间穿透了他被酒精和怨气充斥的混沌大脑。
“幽灵?等等!”他猛地抬起头,冲着吕奕凡的背影喊道,声音带着急切。
吕奕凡脚步没有丝毫停顿,仿佛没听见。宋瑾乔更是连头都懒得回。
陈默见他们无视,心中一急,几乎是脱口而出:“我认识幽灵!”
这句话如同按下了暂停键。
吕奕凡的脚步倏地停住,挺拔的背影在楼梯拐角处凝滞。跟在他身后的宋瑾乔也下意识地停了下来,惊讶地回头看向陈默。
陈默见终于引起了对方的注意,喘了口气,看着吕奕凡的背影,追问道:“你们要抓幽灵?真的假的?”他的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有怀疑,有惊异,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兴奋?“我可以参加吗?因为我认识幽灵,我见过!”
吕奕凡缓缓转过身,脸上依旧是那副冰冷的模样,他上下打量了陈默一番,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嘲讽:“我认识你?关我屁事。”
说完,不再给陈默任何机会,直接转身,毫不犹豫地向下走去。态度决绝,没有丝毫留恋。
宋瑾乔见状,也立刻跟上,临走前还不忘送给陈默一个“神经病”的白眼和一句低语:“头儿,不会真要这种神经病加入吧?”
吕奕凡头也不回,声音传来:“回去再说。”
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楼梯拐角。
陈默愣在原地,看着空荡荡的楼梯口,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吕奕凡最后那句“关我屁事”和宋瑾乔毫不掩饰的厌恶,像一盆冷水,浇灭了他刚才因“幽灵”二字燃起的冲动,但也让他混乱的思绪清晰了一丝。(内心:他们是真的在抓幽灵?那个混蛋……那个毁了我……)
他猛地一拳砸在旁边的墙壁上,震落了少许墙灰。然后,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脸上那种颓废和戾气被一种近乎偏执的急切所取代。
“哎哎哎!别走啊!”他朝着楼下大喊,“我要加入!我要加入!”声音在楼道里回荡,却只换来楼下更快的离去脚步声。
……
楼下,宋瑾乔坐进驾驶座,发动了汽车,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她透过车窗,看到陈默一瘸一拐地追到楼洞口,脸上带着急切,还想说什么。
“神经病。”宋瑾乔低声骂了一句,毫不犹豫地踩下油门,汽车平稳地驶离,将陈默和他那急切的身影无情地抛在原地。
陈默看着绝尘而去的汽车,这次却没有生气。他站在原地,喘着粗气,眼神变幻不定。他知道,刚才是自己态度恶劣在先,动手在后,彻底搞砸了第一次见面。
(内心:是我的错……必须挽回!)他猛地从脏兮兮的工装裤口袋里掏出一个鲜红的小本子——那是他刚刚拿到手,还带着墨香的离婚证。他看着这本终结了他一段混乱关系的证件,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有解脱,也有更深沉的晦暗。
他没有犹豫,双手用力,“刺啦”一声,将离婚证撕成了两半,随手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这个动作,仿佛象征着他与过去某种生活的彻底割裂。
做完这一切,他眼神变得坚定,甚至带着一股狠劲,一瘸一拐却步伐飞快地冲向自己那辆布满灰尘的旧吉普车。
……
半天后,肇庆国安分局门口。
吕奕凡一行人已经收拾妥当,与梁局长做了简单的告别。
“吕队啊,真不要那个混蛋小子了?”梁局长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惋惜,心里却乐开了花,(内心:陈默啊陈默,你tm干什么不好,活该被停职!你这灾星留在这里真是要命啊!天天闹事没完,投诉信都快堆成山了!哎,居然人家吕队不要了,我巴不得把他送走,远离这里是非!)
吕奕凡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他自然读不懂梁局内心这丰富的潜台词,只当是正常的客套。(内心:此人戾气太重,难以管束,带回去恐生事端,影响行动。)
“都收拾好了吧?开车。”吕奕凡对队员们下令,准备离开这个让他有些失望的地方。
“是!”队员们齐声应道,纷纷上车。
然而,就在他们的车队即将驶出分局大院时——
“突突突突——!”
一阵粗暴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一辆满是泥泞、看起来快要散架的旧吉普车,以一种近乎疯狂的姿态,一个极其粗暴且不算标准的漂移,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噪音,“吱嘎”一声,猛地横拦在了吕奕凡他们车队的前头!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正准备回办公室的梁局长听到动静回头一看,顿时以手掩面,(内心:真tm丢人丢到姥姥家了!)他假装没看见,加快脚步溜回了办公楼。
吕奕凡车队里的队员们也被这嚣张的拦路方式激怒了。
“我靠!这小子什么意思?!”山猫探出头骂道。
“装什么逼呢!找茬是吧?”老鹰眼神锐利地盯着吉普车。
雷公则已经下意识地摸向了腰后。
宋瑾乔看清从吉普车驾驶座跳下来的人,气得俏脸含霜:“就是这个混蛋,陈默!”
“啥?他就是陈默?”几个队友听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就这德性?还敢向头儿动手?他也配?”
陈默无视了那些充满敌意的目光和议论,他快步走到吕奕凡乘坐的后座车窗外,抬手敲了敲玻璃。他的头发被风吹得更乱,脸上还带着赶路的疲惫和油污,但眼神却异常明亮,甚至带着一种豁出去的执拗。
吕奕凡面无表情地按下车窗,冰冷的视线落在陈默脸上:“有事?”语气淡漠,听不出喜怒。
陈默看到吕奕凡这副模样,脸上挤出一丝带着尴尬和恳切的苦笑,然后,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他猛地对着吕奕凡,毕恭毕敬地鞠了一躬,幅度很大,几乎成了九十度。
“对不起啊,吕组长!”陈默的声音很大,带着真诚的悔意,“是我不对!我不该向您动手!不该是之前那样的态度!对不起!”他直起身,眼神灼灼地看着吕奕凡,“组长,能带上我吗?我真的很想加入!”
这番前倨后恭、变脸如翻书的表现,让车里的队友们都看呆了。
“哦豁?现在知道错了?”山猫嗤笑。
“动手的时候想什么去了?现在认怂?晚了!”老鹰冷哼。
“滚滚滚,我们队不收你这种反复无常的家伙!”几人纷纷起哄,表达着不满和排斥。
陈默仿佛没听见这些嘲讽,他的目光只牢牢锁定吕奕凡,见吕奕凡不说话,只是用修长的手指揉了揉眉心,显得有些不耐和……头疼?他立刻又补充道:“组长,带上我吧!我的错,怎么罚任您处置!我绝无怨言!”
吕奕凡确实感到头疼。(内心:此人是个潜在的人才,那份野性和身手做不得假,对‘幽灵’似乎也有特殊的执念。但……刺头问题太严重,心理状态极不稳定,带回去就是个大麻烦,我没那么多时间费心调教这种问题队员。)
他揉了揉太阳穴,终于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打断意味:“闭嘴。”
陈默立刻噤声,眼巴巴地看着他。
吕奕凡瞥了他一眼,语气依旧冷淡:“等你到了羊城(国安特别行动处据点汇合)再说。”
他顿了顿,扫了一眼陈默那辆破吉普和满员的车辆,补充道:“车,人满为患。”
陈默本还想继续说些什么表决心,但听到吕奕凡这话,分明是松了口!他脸上瞬间绽放出光彩,忙不迭地点头:“好嘞!没事!我有车!我自己去!”
几个队友面面相觑,眼神交流中充满了对陈默的鄙夷和不解。(内心:这什么奇葩人才啊?组长怎么突然就同意了?)
吕奕凡不再多言,升上车窗,只吐出两个字:“开车。”
宋瑾乔虽然满心不情愿,但还是执行命令,一踩油门,车队绕过陈默那辆拦路的破吉普,驶出了分局大院。
梁局长躲在办公室窗帘后,偷偷看着车队离开,而陈默也飞快地跳上自己的吉普车,引擎发出难听的吼叫,试图跟上。他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内心:终于送走了吗?太好了!陈默啊陈默,好自为之吧,别再回来丢人了!)
两辆车,一前一后,带着截然不同的氛围,驶向了返回羊城的公路。一场新的风暴,似乎正随着这个麻烦人物的加入,悄然酝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