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鹅北方的风 第165章 借刀破局与迷雾深锁

地点： 吕云凡京城住所 → 私人会所“墨砚轩” → 凯恩安全屋

时间： “画眉危”警告后第三日

……

京城，吕云凡的临时住所。

书房内灯光昏黄，只有仪器设备运行的微弱嗡鸣与吕云凡沉重的呼吸声交织。他如同一头被困在笼中的猛兽，在有限的空间内来回踱步，眉宇间拧成一个深刻的“川”字。黑无常那条【画眉危，速离。勿回传。】的警告，像一道冰冷的枷锁，将他牢牢锁在原地。

（内心：直接接触？自投罗网。匿名警告？徒劳无功。制造意外？风险难控……）一个个方案在脑海中浮现，又被理智无情地击碎。凯恩绝非易与之辈，任何一丝不自然的举动，都可能引来灭顶之灾。他不仅需要考虑杨美玲的安危，更要保全“范智帆”这颗深埋的棋子，以及背后“阎罗”庞大的布局。这几乎是一个死局。

压力如同实质的山峦，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头。他甚至能感受到太阳穴在突突跳动，一种前所未有的焦灼感在胸腔内燃烧。（内心：乱了，全乱了！斩蛇行动泄密，画眉暴露，幽灵在暗，凯恩在明……这盘棋越来越混沌！）

他猛地停在窗前，俯瞰着楼下川流不息的车河，璀璨的霓虹却无法照亮他心底的阴霾。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凉的玻璃，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将所有线索、所有人物关系如同拼图般在脑中飞速排列、组合、推演……

突然，他的动作猛地顿住！

一个一直被忽略的身影，如同黑暗中划过的流星，骤然点亮了他的思绪——江美燕！

（内心：对了！金诚志的夫人！那个醋意滔天、性格泼辣的女人！我怎么会把她忘了！）吕云凡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如同暗夜中燃起的篝火，驱散了片刻的迷茫。

（内心：金诚志与杨美玲的“绯闻”早已在金家内部传得沸沸扬扬，江美燕对此恨之入骨。若是让她知道金诚志再次私会杨美玲，还是在与重要外宾洽谈的场合……以她的性格，绝对会不顾一切地大闹一场！）

一个借力打力、祸水东引的计划雏形，迅速在他脑中勾勒成型。

（内心：借用江美燕这把“刀”，去搅乱凯恩精心布下的钓鱼局！只有将水彻底搅浑，让场面失控，才能为画眉创造出一线脱离接触的生机！）他的眼神变得锐利而冷静，（安全撤离已是奢望，在如此警觉的凯恩面前，完全脱身几乎不可能。必须让她付出代价……一点小小的惩罚，受些委屈，甚至当众受辱，总比被凯恩暗中盯死、最终落入陷阱要好！活着，才有机会！）

想到这里，吕云凡不再犹豫。他迅速坐到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通过一个极其隐蔽的、单向联系的渠道，将一条经过精心伪装、看似无意间泄露的“金诚志再次密会杨美玲于墨砚轩”的消息，精准地推送到了江美燕常接触的、一个与金家内部八卦密切相关的信息源。他深知，这条消息会以最快的速度，点燃江美燕那颗早已被妒火炙烤的心。

……

三日后，“墨砚轩”，“听雨”包厢。

气氛相较于三天前，似乎更加“融洽”。凯恩面带微笑，似乎已经被杨美玲的“诚意”和“专业”打动，初步同意了她的投资意向，并约定三日后再详谈具体细节。

“杨女士的魄力和眼光，令人赞赏。”凯恩举杯，碧蓝的眼眸中带着商人式的赞许，但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猎手等待收网的冰冷，“那么，我们就三天后，具体敲定合作细节。”

杨美玲心中暗自松了口气，脸上绽放出明媚的笑容，举杯回应：“期待与凯恩先生的合作。”她以为自己成功接近了目标，却不知自己早已成为网中之鱼，每一步都在凯恩的算计之中。

然而，就在酒杯即将碰触的瞬间——

“砰！”

包厢那厚重的实木格栅门被人从外面猛地撞开，发出一声巨响，打破了室内虚伪的和谐！

为首的正是江美燕！她今日穿着一身猩红色的套装，颜色刺目，如同她此刻熊熊燃烧的怒火。精心修饰的脸上此刻扭曲着，眼神如同淬毒的刀子，先狠狠剐了愕然的金诚志一眼，随即死死钉在杨美玲身上。

她的身后，跟着一脸阴郁、带着看好戏神情的儿子金逸宸，以及几个面色不善、显然是江家来撑场面的彪形大汉（其中一位是她的舅舅）。

“金诚志！你个老不死的！果然又跟这个狐狸精搅在一起！”江美燕的声音尖利刺耳，完全失去了平日贵妇的仪态，她几步冲到桌前，目光扫过凯恩，勉强压下一丝对陌生外宾的顾忌，但怒火依旧无法抑制。

她从随身的名牌手包里猛地掏出一叠照片，劈头盖脸地朝着金诚志摔去！照片如同雪片般散落在地，有些甚至飘到了凯恩的脚边。

“你看看！你看看这些！你们私下共进晚餐，眉来眼去！现在更是登堂入室，谈到私人会所来了？！真当我们江家人都死光了吗？！”江美燕胸口剧烈起伏，指着金诚志的鼻子骂道。

金诚志猝不及防，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搞得狼狈不堪，脸色瞬间涨得通红。他弯腰捡起几张照片，一看之下，更是气得浑身发抖——那分明是之前某次他与杨美玲因公洽谈时，被角度刁钻偷拍的照片，看起来确实颇为亲密。

“你……你胡闹！不可理喻！”金诚志额角青筋暴起，压低声音吼道，“这是正常的商务洽谈！凯恩先生还在这里，你发什么疯？！”

“我发疯？我呸！”江美燕啐了一口，彻底豁出去了，“商务洽谈？谈生意需要靠那么近？需要笑得那么骚？金诚志，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这狐狸精给你灌了什么**汤，让你连脸面都不要了？！”

她的矛头再次转向杨美玲，话语如同连珠炮般恶毒：“杨美玲！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当年在学校就勾三搭四，现在还敢来勾引我丈夫？破坏别人家庭，你不得好死！”

杨美玲被这突如其来的辱骂砸懵了，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她强忍着怒意和屈辱，试图保持冷静：“金太太，请你放尊重一点！我和金先生是清白的！”

“清白？呵！”江美燕冷笑，根本不信，“狗男女都这么说！”

整个包厢乱成一团。金诚志试图解释压制，江美燕不依不饶地哭闹咒骂，金逸宸在一旁阴阳怪气地添油加醋，江家带来的壮汉则虎视眈眈……原本精心营造的谈判氛围被破坏殆尽。

凯恩坐在原位，眉头紧锁，碧蓝的眼眸中充满了错愕与不悦。（内心：这……唱的是哪一出？）他完全没预料到会出现这种状况。看着撒泼的江美燕、气急败坏的金诚志以及委屈愤懑的杨美玲，他最初的判断动摇了。（内心：难道……这杨美玲真的只是和金诚志有私情，而非带着任务？这巧合得太过刻意……还是说，这是华夏人复杂的感情纠纷？）

他精心布置的钓局，眼看就要收网，却被这突如其来的“正宫捉奸”戏码搅得七零八落。猎物近在咫尺，却被意外干扰，这让他感到极度烦躁和怀疑。

最终，这场“洽谈”在不欢而散的混乱中草草收场。杨美玲在江美燕恶毒的咒骂和金诚志无奈愤怒的目光中，带着满腹的委屈和计划被打乱的愤懑，匆匆离去。她只以为是运气不好，撞上了江美燕这个疯婆子，根本未曾意识到，这场闹剧或许阴差阳错地，暂时将她从更危险的边缘拉了回来。

……

搅局过后不久，凯恩位于京城的秘密安全屋内。

气氛低沉。凯恩站在巨大的电子屏幕前，上面显示着“墨砚轩”外混乱的监控画面片段。他揉着眉心，显然对下午的意外依旧耿耿于怀。

这时，他专用的加密通讯器收到一条陌生来源的信息，经过层层解密后显示：

【范智帆：凯恩先生，方便见面一谈吗？关于今日之事，或许我能提供一些线索。】

凯恩目光一凝。（内心：范智帆？是谁？）他立刻回复询问身份，但对方如同石沉大海，不再回应。

（内心：故弄玄虚？）凯恩的警惕性立刻提到最高。“查！立刻给我查这个‘范智帆’的所有资料！”他对手下下令。

调查结果很快传来：范智帆，范家旁系精英，海外留学背景，现任金逸宸公司总监，深得范家信任，据信负有监视金家动向的职责，与上面某些部门有合作往来。

（内心：范家的人？监视金家……）凯恩沉吟片刻。范家与科赫家族在某些领域确有间接合作，这个身份具有一定可信度。他决定见一见这个神秘人。

在另一处更为隐蔽的安全屋，凯恩见到了吕云凡伪装的“范智帆”。

吕云凡穿着一身得体的深色休闲西装，表情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拘谨与严肃。他走进房间，与凯恩的目光在空中相遇。凯恩的眼神锐利如鹰，带着审视与探究；吕云凡则目光平静，不卑不亢，微微颔首致意。

两人对视片刻，空气中弥漫着无声的较量。

“范先生，请坐。”凯恩率先打破沉默，指了指对面的沙发，语气平淡，“听说你在美国留过学？”

“是，曾在东海岸待过几年。”吕云凡依言坐下，姿态从容，用流利的英语回答，随即切换回中文，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凯恩先生，今日‘墨砚轩’之事，想必让您困扰了。”

凯恩靠在椅背上，点燃一支雪茄，烟雾缭绕中观察着对方：“哦？范先生对这事怎么看？”他试图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

吕云凡脸上露出一种欲言又止的复杂表情，沉默了几秒，才仿佛下定决心般低声道：“不怎么看……因为，那位杨美玲女士，恐怕……来历不简单。”

凯恩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但表面不动声色：“哦？你怎么看出来的？”他身体微微前倾，流露出兴趣。

“我奉命监视金家，自然对出现在金先生身边的异常人物多有关注。”吕云凡语气诚恳，“我早前就发现杨女士行为有些蹊跷，她似乎……并非单纯对投资感兴趣。”他顿了顿，补充道，“只是我的职责仅限于监视金家，无法越界上报其他，所以……”

凯恩恍然。（内心：原来如此。范家权限有限，只盯金家，发现异常也无法直接处理。这倒符合一些华夏内部部门的行事风格。）他心中的疑虑稍减，对范智帆的戒心也放松了一丝。“你做得很好，范先生。警惕性是必要的。”他赞许地点点头。

这时，吕云凡的脸上再次浮现出那种挣扎犹豫的神色，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又难以启齿。

凯恩眼尖地捕捉到了这一细节，追问道：“范先生，你似乎还有话要说？”

吕云凡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巨大的决心，目光直视凯恩，声音压得更低：“我……我怀疑，不止杨美玲一个人有问题。”

“什么意思？”凯恩眉头皱起。

“那个中间人……”吕云凡一字一顿地说道，“恐怕……也是她的人。”

“什么？！”凯恩猛地从沙发上站起身，脸上写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你确定？！”这个消息比杨美玲是特工更让他心惊！那个中间人是他信任的、与合作组织有关联的人！

吕云凡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西装内袋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薄薄的、没有任何标识的牛皮纸信封，轻轻推到凯恩面前的茶几上。

……

凯恩目光凝重地拿起信封，迅速打开。里面是七八张高清照片——角度刁钻，清晰地显示着杨美玲与那个中间人在不同时间、不同地点（包括餐厅、咖啡馆）秘密接触的画面，两人交谈的神情看起来颇为熟稔，甚至有几张显得颇为亲密。

（内心：这……！）凯恩的呼吸骤然急促！这些照片如同重锤，狠狠敲击在他的信任壁垒上。他从未怀疑过这个中间人！如果连他都是对方的人，那自己之前的计划、甚至与合作组织的沟通，岂不是完全暴露在对方眼皮底下？！

巨大的震惊过后，是滔天的怒火和被愚弄的耻辱感。（内心：好一个局中局！差点就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猛地抬头，锐利如刀的目光死死盯住吕云凡，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丝一毫的破绽。但吕云凡的表情只有坦诚与一丝做出艰难决定后的如释重负，眼神清澈而镇定，没有任何闪烁。

（内心：他看起来不像说谎……而且，这些照片证据确凿。）凯恩心中迅速权衡。范智帆是范家的人，与杨美玲和中间人并无直接利益冲突，他没有理由伪造这些来诬陷。更重要的是，这个“发现”完美地解释了他之前的疑虑，也为他今日计划的失败找到了一个“合理”的借口——不是他凯恩无能，而是对手太狡猾，布局太深！

“你……做得非常好！范先生！”凯恩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意和一丝后怕，他重重拍了拍吕云凡的肩膀，“这次多亏了你！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我一定会向上面对你提出表彰！”

吕云凡微微欠身，语气谦逊而沉稳：“这是我分内之事，只是恪尽职守而已。”他内心冷静如冰，（内心：成功了……暂时转移了他的视线，将祸水引向了那个中间人。只是委屈了画眉，受了这场无妄之辱……但，活着就好。）

凯恩不再多言，立刻转身对手下厉声下令：“立刻控制住那个中间人！严密审讯！我要知道他到底知道多少，传递了多少消息出去！”

安全屋内气氛瞬间变得肃杀。吕云凡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凯恩雷厉风行地布置任务，心中并无丝毫轻松。他知道，这只是将眼前的危机暂时推迟和转移了。更深的水，更猛的暗流，还在后方。幽灵未现，斩蛇行动泄密之谜未解，他与凯恩的“合作”也才刚刚开始。前方的路，依旧迷雾重重，杀机四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