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鹅北方的风 第154章 鹤苑试探

地点： “鹤苑”日料店（国贸区域） -＞ 静谧包厢

时间： 腊月廿八，傍晚稍晚时分

……

黑色的奔驰G500在拥堵的车流中缓慢前行，窗外是京城节前特有的喧嚣与流光溢彩。车内依旧维持着一种微妙的沉默，只有引擎低沉的呼吸和窗外隐约透入的都市杂音。吕云凡专注地看着前方漫长的车龙，表情没有任何不耐，仿佛时间的流逝与他无关。何筠君则利用这段时间，更加大胆地观察着身旁的男人，他冷硬的侧脸在流动的霓虹光影下更显深邃，让她心中的好奇与征服欲交织增长。

尽管耽误了些时间，但并未影响行程。抵达国贸区域后，在何筠君的指引下，车辆驶入一处颇为隐蔽的专用停车场。停稳车，两人步入“鹤苑”。

店门低调而雅致，推开厚重的实木格栅门，仿佛瞬间隔绝了外界的喧嚣。内部是典型的日式枯山水庭院风格，光线柔和，背景流淌着若有若无的三味线乐音。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和新鲜山葵的气息。

何筠君显然是这里的常客。她刚一进门，一位身着合体黑色和服、看似经理模样的中年男子便立刻迎了上来，脸上带着恭敬而不失亲切的笑容：“何小姐，您来了。包厢已经为您准备好了。”

“麻烦你了，木村先生。”何筠君微微颔首，姿态优雅从容。

在木村先生的亲自引领下，他们穿过曲折安静的廊道，来到一处极为私密的包厢。包厢名“月影”，内部是传统的和式榻榻米设计，空间宽敞，陈设极简却处处透着匠心，一张桧木矮桌置于中央，墙上挂着一幅墨迹淋漓的书法卷轴。

何筠君熟练地脱下高跟鞋，赤足踏上温凉的榻榻米，在一个靠窗的软垫上优雅坐下。吕云凡紧随其后，动作略显拘谨但还算流畅地脱鞋，在她对面落座，背脊挺得笔直，与这放松的环境有些格格不入。

“范总监，不知道你想吃点什么？可有忌口？”何筠君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叠放在桌上，笑容温婉地问道。

吕云凡目光平静地迎上她的视线，摇了摇头，语气疏淡：“没有忌口，何总监做主即可。”他乐得省心，也想看看她的选择。

何筠君似乎早有预料，对候在一旁的服务员柔声吩咐：“就跟我和上次一样的那套菜单吧，谢谢。”服务员躬身应是，安静地退出了包厢，轻轻拉上了纸糊的格栅门。

包厢内顿时只剩下他们两人，气氛在静谧中更显微妙。

吕云凡端起服务员刚才奉上的热麦茶，轻呷一口，状似随意地开口，打破了沉默：“何总监对这里似乎很熟悉。”

“嗯，算是常客。”何筠君嫣然一笑，指尖轻轻摩挲着温热的茶杯边缘，“喜欢这里的环境和食材，很能让人放松。”她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吕云凡，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和探究。

吕云凡能清晰感受到那道目光，他有些不自在地微微侧了侧脸，但何筠君依旧看得专注，甚至嘴角噙着一丝饶有兴味的笑意。

“何总监，”他终于忍不住，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何筠君闻言，非但没有收敛，反而轻笑出声，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娇憨：“没有。只是觉得，范总监卸下工作时那层生人勿近的气场，原来……模样还挺可爱的。”她顿了顿，补充道，“看来传言也不全对，至少，范总监并非完全难以相处。”

吕云凡脸上闪过一丝极快的尴尬，他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了一个近乎僵硬的微笑，没有接话。他本就不擅长应付这种带有私人意味的调侃，尤其是在目的不明的情况下。氛围瞬间又冷了下去，他垂眸看着桌面木纹，大脑飞速运转，却找不到任何适合此刻闲聊的话题。

何筠君看着他这副略显笨拙的样子，非但不觉得无趣，心中那份异样的好感反而更浓了些。她脸颊微泛红晕，决定更进一步，声音放得更柔，带着试探：“范总监……工作这么忙，不知道……生活中，可有对象了吗？”问完，她目光灼灼地等待着他的回答，心跳不禁加速。

吕云凡心中警铃微作，但表面依旧不动声色，只是摇了摇头，言简意赅：“没有。”

何筠君心中顿时一喜，仿佛听到了某种许可的信号。（内心：果然没有！机会来了！）

然而，就在她准备趁热打铁继续深入时，吕云凡的耳朵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他远超常人的听觉捕捉到了包厢外廊道里传来的细微声响——一个略显殷勤的男声：“杨美玲小姐吗？好，这边请，金先生已经到了。”

杨美玲？

这个名字像一道闪电劈入吕云凡的脑海！他绝不会听错，这个他安插在金氏内部、隶属己方阵营的暗线之一，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金先生”？那个男声……虽然隔着门板有些模糊，但那种腔调，极有可能是金家的家主——金诚志！

（内心：杨美玲私下会见金诚志？在这种时候，这种地点？是例行汇报，还是……另有隐情？金诚志亲自出面……所图必然不小！）

一瞬间，各种猜测和警惕涌上心头，他的内心波澜骤起，但常年训练出的定力让他面上依旧维持着基本的平静，只是眼神瞬间锐利了几分，注意力已完全被隔壁的动向所吸引。

何筠君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瞬间的凝滞和眼神变化，关切地问：“范总监，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吕云凡迅速回神，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失态可能引起了何筠君的怀疑。他心念电转，立刻将话题引回她身上，语气带着一种仿佛刚刚在深思熟虑才得出的结论：“没事。只是在想……以何总监的能力和才干，仅仅屈居策划部总监之位，似乎有些……屈才了。”

这话精准地戳中了何筠君内心最在意的地方。她明显愣了一下，美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和被理解的悸动，脸颊的红晕更深了，带着些许委屈和共鸣：“谁……谁说不是呢？”她叹了口气，语气带着不甘，“你也这么觉得吗？其实……好些人背后也这么议论。哎，只是……金少他似乎……看不到我的能力，也不知道他究竟是怎么考量人事的。”她的话语里流露出了对金逸宸的不满和自身野心受阻的 frustration。

吕云凡心中冷笑，（内心：金逸宸那个纨绔，除了挥霍和玩弄权术，几时真正用心在公司经营上？）他迅速判断出，何筠君能力不俗，野心勃勃，但对金逸宸的用人方式心存怨怼。他顺势追问，语气平淡却带着引导：“哦？那是为何？有人……阻碍了何总监？”

何筠君被他这一问，勾起了心中积压的不忿，也或许是环境私密加上对吕云凡刚刚那句“理解”产生的信任，她忍不住压低声音，带着一丝娇嗔的怨气：“还不是那个姓朱的！真不知道金少怎么看上她的，她有什么真本事？除了会讨好卖乖！”

姓朱？朱家？

吕云凡心中一动。（内心：朱家的人？朱家与金家是明面上的合作伙伴，但安插人员进入核心岗位……意图恐怕不止于此。）他故作随意地问道：“哦？她叫什么？”

何筠君提到此人就心烦意乱，摆了摆手：“唉，不提她也罢，提了我就来气。”

吕云凡见好就收，不再追问，以免显得过于刻意，只是顺着她的话安抚道：“好，那就不提了，何总监不必为无关之人动气。”

就在这时，轻轻的敲门声响起，打断了他们的对话。服务员端着精美的漆器食盘鱼贯而入，开始上菜。一道道日料如同艺术品般被呈上：色泽诱人的金枪鱼大腹刺身、包裹着海胆和鲑鱼子的手卷、烤得恰到好处的银鳕鱼西京烧、精致小巧的碗物和煮物……摆盘极致讲究，份量确实如吕云凡所预料的那般，是上流社会常见的“精致而少量”。

菜肴上齐，服务员再次无声退去。

“请用，范总监，希望合你口味。”何筠君举起小巧的清酒杯，微笑着示意。

吕云凡也举杯回应，目光扫过眼前堪称奢华的一餐，又仿佛不经意地瞥了一眼与隔壁相隔的那面墙。（内心：这顿饭，看来不会平静了。杨美玲……金诚志……还有眼前这位野心勃勃的何总监……京城的水，果然比想象得更深、更浑。）

两人各怀心思，在这间静谧而昂贵的日料包厢里，开始了这场表面和谐、内里暗潮汹涌的晚餐。窗外的京城夜色正浓，而人心的博弈，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