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鹅北方的风 第153章 账本与香水

地点： 金逸宸私人公司（京城cbd核心区） -＞ 地下停车场 -＞ 京城街道

时间： “阎罗”会面数日后，农历腊月廿八，春节假期前最后一个工作日，傍晚

……

腊月底的京城，暮色早早降临，cbd玻璃幕墙反射着夕阳余晖，街道两旁已挂起喜庆的红灯笼，但这座权力与金钱交织的迷宫却比平日更显冷清。大多数公司提前放假，写字楼灯火零星，唯有金逸宸私人公司所在的顶层，一角办公室仍亮着孤灯。

吕云凡——对外身份是总监“范智帆”——独自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窗外璀璨的城市夜景与他无关，他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屏幕上流水般滚动的财务数据。指尖无声敲击键盘，调取着深层交易记录，镜片后的眼眸锐利如鹰。

（内心： 这三笔经由维京群岛空壳公司中转的资金，最终流向与暗网标记的比特币洗钱池重叠度高达81%……果然，金家在这盘棋里不止是棋子。）

他正试图追踪一个加密钱包的关联交易，突然，一股清冽中带着缠绵尾调的女性香水气息，如同无声蔓延的藤蔓，悄然侵入他的感知。

（内心： 爱马仕的云南丹桂？前调橙花与茶香，后调是麝香与皮革……有人靠近！）

过于专注的分析状态让他的身体警觉慢了半拍。直到那香气已萦绕在侧，一道纤细的影子被灯光投落在桌沿，他才猝然惊觉！

猛地转头——

何筠君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侧，微微俯身，精致的脸庞离他不过半臂距离，正带着探究的笑意看向他的屏幕——虽然屏幕在他回头的瞬间已被切换成普通的年度报表界面。

吕云凡的心脏骤然收缩，不是惊吓，而是对近距离窥探的本能反感与警惕。他身体下意识后仰，与对方拉开距离，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迅速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借此掩饰瞬间的慌乱和被打断的不悦。

“范总监，在看什么呢？那么认真，叫你几声都没反应。”何筠君的声音带着一丝娇嗔，打破办公室的寂静。她穿着一身剪裁极佳的香槟色职业套装，衬得身段玲珑有致，波浪卷发慵懒地披在肩头，耳垂上的珍珠耳钉泛着温润光泽。妆容精致，眉眼含笑，却透着一股精明干练的气场。

（内心： 何筠君……策划部总监。她什么时候进来的？我竟全然未觉！太大意了！）

他迅速压下眼底的波澜，脸上恢复一贯的淡漠，语气平稳听不出情绪：“哦，何总监。”他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将手边的几份纸质报表挪到屏幕前，恰到好处地挡住了侧面视线。“检查一下年终账目，看看有没有遗漏。”他抬眼看向她，目光平静，“何总监有事？”

何筠君直起身，双手随意交叠在身前，笑靥如花，目光却似有若无地扫过他严谨到一丝不苟的桌面布置。“范总监啊，看你这么认真，大家都下班了，假期都开始了，你不打算回家吗？”她的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与关心，仿佛只是随口的同事寒暄。

吕云凡心中警铃微作。（内心： 打听我的行程？单纯关心还是别有目的？这女人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他不想在此刻引起任何不必要的注意，尤其是在刚刚进行隐秘调查之后。于是，他选择了最直接也最符合他“人设”的方式——近乎无礼的忽视。他没有回答，只是重新将目光投向已变得“无害”的电脑屏幕，手指搭上鼠标，作势要继续工作。

何筠君看着他这副油盐不进、专注于工作的样子，非但没有生气，眼底反而掠过一丝更浓的兴趣。公司里关于这位空降的范总监的传言不少——能力超强但性情高冷，不近女色，难以接近。可越是这样的男人，对她而言，越具有挑战性。

她轻轻“哎”了一声，语气带着几分无奈的调侃，摇了摇头：“没想到他们说的对啊，传言不虚，范总监果然……是高岭之花，难以攀折啊。”她作势转身，高跟鞋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那好吧，不打扰你这位大忙人了。”

（内心： 公司里的八卦传言？还传到我头上了？真是……无聊。不过……她刚才看账本的眼神……是好奇，还是……？也罢，与其让她带着疑问离开，不如顺势而为。这个何筠君，能在金氏做到总监，人脉和消息必然灵通，或许……能侧面了解到一些公司内部的人际脉络，甚至……关于金逸宸或者某些项目的风吹草动。）

就在何筠君转身欲走的瞬间，吕云凡忽然开口，声音依旧平淡没有波澜：“等等。”

何筠君脚步一顿，有些意外地回头，挑眉看他。

只见吕云凡利落地保存、关闭文件，将桌面上几份纸质报表快速整理好，动作流畅地锁进旁边的实木文件柜。“咔哒”一声轻响，柜门合拢。然后，他站起身，拿起挂在办公椅背上的那件质感极佳的黑色羊绒外套，动作利落地穿上，整个过程没有多看何筠君一眼，却清晰地表达了一个意思。

“那走吧。”他说，语气听不出喜怒。

何筠君明显愣住了，卷翘的睫毛眨了眨，随即，一抹难以抑制的惊喜和小小的得意从她眼中闪过。她没想到范总监会突然改变主意，这突如其来的应允让她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砰砰直跳，脸上却努力维持着镇定，只是嘴角的弧度忍不住上扬了几分，声音也带上了一丝轻快：“好啊。”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空荡荡、只剩应急灯微光的办公区，乘坐专属电梯直达地下停车场。

停车场内灯光昏暗，空气里弥漫着冰冷的汽油味和灰尘气息。一辆线条硬朗、通体漆黑的奔驰G500静静停在专属车位上，如同蛰伏的猛兽。

吕云凡用遥控钥匙解了锁，车灯闪烁了一下。他拉开驾驶座的门，径直坐了进去，没有展现多余的绅士风度。

何筠君似乎也不在意这些虚礼，自己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来。车内空间宽敞，内饰是冷色调的真皮与碳纤维，带着淡淡的、属于吕云凡身上的清冽气息，与她身上馥郁的“云南丹桂”形成了微妙的对冲。

借着车内昏暗的光线，吕云凡快速打量了她一眼。何筠君确实很美，是一种精心修饰过的、带有攻击性的明艳，年龄与他相仿，二十三四岁的样子，皮肤保养得极好，眼神灵动中带着洞察世情的精明。能坐上策划部总监的位置，绝非花瓶所能胜任。

（内心： 她接近我，目的是什么？仅仅因为传言和好奇？还是受了谁的指使？金逸宸？范家？或者其他势力？正好，借此机会，顺水推舟，探探她的底细。公司里的消息，她应该知道不少。）

他发动汽车，引擎发出低沉有力的轰鸣，在空旷的车库里回荡。“想去哪吃饭？”他的声音在封闭的车厢里显得更加清晰，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何筠君侧过身，很自然地撩了一下耳边的卷发，一股更清晰的香水味弥漫开来。她笑吟吟地说，语调轻快：“听说国贸那边新开了一家日料店，‘鹤苑’，口碑很好，食材都是当天从日本空运的，一定很好吃。”她眼中带着期待，看向吕云凡线条冷硬的侧脸。

吕云凡目光直视前方，操控着庞大的车身灵活地驶出车位，语气没有任何转圜余地，却也不像之前那样直接拒绝，只是平淡地陈述：“可以。你指路。”

何筠君脸上的笑容更盛，似乎对他的妥协感到满意，立刻点头：“好。”

吕云凡几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没有再多说一个字。黑色的G500如同离弦之箭，平稳而迅速地驶出停车场，碾过减速带发出沉闷的声响，而后汇入了京城夜晚依旧川流不息、缀满节日灯饰的车河之中。

车窗外，霓虹闪烁，灯笼高挂，一片繁华喜庆景象。

车厢内，却是一片沉默。吕云凡专注地开着车，侧脸线条在流动的光影中显得冷硬而深邃，仿佛一座不化的冰山。

何筠君靠在舒适的座椅上，看似悠闲地欣赏着窗外夜景，眼角的余光却不时瞥向身旁这个谜一样的男人，心中充满了好奇与探究欲，还有一丝挑战高难度带来的兴奋。

而吕云凡的内心，冷静如冰：（内心： 何筠君……不管你是哪路神仙，这场饭局，希望你能给我带来一些有价值的信息。京城这潭深水，是时候搅动一下了。）

黑色的越野车，载着各怀心思的两人，消失在京城璀璨而冰冷的夜色深处，驶向未知的餐宴与暗涌的前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