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鹅北方的风 第116章 定策安内 风暴起羊城

地点：羊城市公安局局长办公室、市局大院及指挥中心、各行动地点

时间：当天下午至夜晚

……

审讯室的突破带来了关键信息，却也带来了更深的隐忧。“幽灵”这个代号如同鬼魅，悬在专案组每个核心成员的心头。麻哥和王勇被分别严加看管，确保安全。而关于下一步行动的激烈讨论，则在气氛凝重的局长办公室里展开。

李局长、雷震东、陈国梁三人围坐在沙发上，烟灰缸里很快堆满了烟蒂，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烟草味和更浓的焦虑。

“分销网络的点位已经摸清，必须立刻打掉！断了他们的资金链，也是敲山震虎！” 雷震东声音洪亮，带着惯有的雷厉风行，拳头砸在沙发扶手上。

陈国梁眉头紧锁，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打肯定要打！但我在想，现在动手，会不会打草惊蛇，让‘幽灵’和他可能存在的内应藏得更深？是不是应该放长线，利用这些网点，把‘幽灵’引出来？”

李局长靠在沙发里，手指揉着太阳穴，脸色疲惫而沉重：“两边都有道理……动静太小，不足以震慑；动静太大，又怕逼狗跳墙，内部的隐患不除，始终是心腹大患啊……” 他深深叹了口气，感觉肩上的压力如山般沉重。

争论陷入僵局。就在这时，陈国梁忽然抬起头，目光扫过李局长和雷震东，语气带着一种此前从未有过的、近乎别扭的肯定：“这件事……或许该听听吕奕凡的意见。”

这话让雷震东和李局长都愣了一下。雷震东更是用探究的眼神看向陈国梁，仿佛在确认他是不是吃错药了。（雷震东内心独白： 这老小子，居然会主动推荐奕凡？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陈国梁被看得有些不自在，别开视线，生硬地补充道：“这小子……虽然路子野，不按常理出牌，但这次，确实是他撬开了最关键的口子。他对‘幽灵’和内部问题的判断，可能比我们更……敏锐。” 他终究还是承认了吕奕凡在这件事上不可替代的作用。

李局长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也好。叫他过来吧。”

……

片刻后，吕奕凡敲响了局长办公室的门。他依旧穿着那身深色作训服，古铜色的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步伐沉稳地走进来，反手轻轻关好了门。

“李局，师傅，陈支队。”他依次打招呼，声音平稳。

李局长指了指空着的单人沙发：“奕凡，坐。叫你来，是老陈推荐的。”他特意点明了这一点，目光留意着吕奕凡的反应。“我们正在讨论下一步行动，一个是立刻打掉已知的毒品分销网络，另一个是暂时按兵不动，设法引出‘幽灵’。想听听你的看法。”

吕奕凡先是对陈国梁微微颔首，语气平淡：“陈支队抬爱。” 然后，他目光缓缓扫过面前三人——李局长的疲惫与权衡，雷震东的急切，陈国梁那带着复杂情绪的期待。他沉默了几秒，像是在快速整合所有信息，随后清晰开口：

“我认为，应先打掉分销网络。”

他顿了顿，继续分析，逻辑冰冷而清晰：“无论我们打与不打，对方的核心层（幽灵和内应）都已知晓王勇和梁兴彪落网并开口。局面已是死棋。对他们而言，这些暴露的网络点已是弃子。此时发动扫毒风暴，动静越大越好，传遍全市乃至全省，有三大好处。”

他抬起手指，一一列举：“第一，彰显警方决心，打击犯罪气焰，切断其重要经济命脉。第二，也是更重要的，对在座的各位，以及所有参与此案的同事，形成一种公开的、强大的保护。风暴之下，众目睽睽，对方再想动用内部力量进行灭口或破坏，难度和风险将呈几何级数增加。”

他的目光变得锐利，指向最关键的核心：“第三，正如古人云‘攘外必先安内’。此人（内应）若继续存在，我们后续任何针对‘幽灵’的行动都可能提前泄露。他现在最大的价值，就是接触和销毁我们手中的核心证据——那些照片和录音。证据放在这里，就是最好的‘鱼饵’。看谁会忍不住，或者有能力来接触、打探、甚至销毁这些证据，谁，就可能是我们要找的人。”

办公室内一片寂静。吕奕凡的分析如同手术刀，精准地剖开了错综复杂的局面，指出了看似激进实则步步为营的策略。

雷震东眼中闪过一丝激赏，忍不住微微点头。（雷震东内心独白： 好小子！脑子就是清楚！既干了实事，又摆了擂台，逼对方出招！）

陈国梁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紧抿的嘴角松弛了些许，心里不得不承认，吕奕凡这番谋划，确实考虑周全，胆大心细。（陈国梁内心独白： 引蛇出洞……阳谋。这小子，是把人心和局势都算进去了。）

李局长则陷入了更深的思虑。他眉头紧锁，手指在沙发扶手上轻轻敲击着。（李局长内心独白： 打掉网络，公开行动，引内鬼现身……思路是对的。但是……这么大的动作，涉及内部调查，要不要向上面汇报？） 他所说的“上面”，指的是他能直接联系到的、主管政法、绝对可信的省委主要领导。这件事的严重性，已经超出了市局的范畴。

良久，李局长抬起头，目光沉重地看向吕奕凡：“奕凡，你的想法很周密。但是……如此重大的内部嫌疑，是否需要向更上级报告？寻求支持和指导？”

吕奕凡迎着他的目光，语气坚定：“可以汇报。但必须谨慎，确保信息只传递给绝对可靠、坚定站在我们正义一方的人。此事一旦在更大范围泄露，打草惊蛇不说，调查将举步维艰，甚至可能引发不可预料的反弹。”

李局长深吸一口气，重重地点了点头。他明白吕奕凡的未尽之言，也清楚自己肩上的责任。“我明白了。” 他没有明说会向谁汇报，但心中已有了决断。（李局长内心独白： 必须亲自面见老书记了。）

“那么，‘幽灵’呢？我们怎么找？” 陈国梁追问道。

吕奕凡的眼神掠过一丝冷光，吐出两个字：“等祂。”

“等？” 三人都有些意外。

“没错。”吕奕凡肯定道，“等待祂因为分销网络被毁、内应可能暴露而被迫采取行动，或者因为恐慌而露出马脚。如果祂足够狡猾，一直潜伏不动，那我们只能先清理内部，再图后续。除非我们能先一步揪出那个内应，否则，主动寻找一个只有代号的‘幽灵’，无异于大海捞针。这需要时间，也需要……一点运气。”

众人默然。虽然不愿承认，但这就是现实。一个隐藏在系统内部的钉子，让所有行动都束手束脚，如同芒刺在背，让这些习惯了直面罪恶的硬汉们感到无比的憋闷和压抑。他们渴望的是朗朗乾坤，是正面搏杀，而不是在迷雾中提防来自背后的冷箭。

“就这么定吧！” 李局长最终拍板，站了起来，脸上恢复了决断的神色，“震东，国梁，立刻着手制定详细的扫毒行动计划，要快，要狠，要打出气势！奕凡，证据保管和内部观察的方案，由你负责细化。注意保密和自身安全！”

“是！” 三人齐声应道。

……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市局如同一台精密机器，开始高速运转。日常的“芝麻”案件被迅速处理或暂缓，所有精力向即将到来的风暴集中。李局长则以最高保密等级，亲自前往省委，向那位他绝对信任的老领导进行了面对面汇报。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时，最高指令伴随着更强的授权与关注下达。羊城市公安局指挥中心内，灯火通明，气氛肃杀。大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即将突击的各个目标点位。来自市局刑侦、禁毒、特警以及各分局抽调的精干力量，全副武装，车辆集结，无声地等待着命令。

宋瑾乔站在参与行动的后备队伍中，看着眼前这钢枪如林、警灯闪烁的壮观场面，感受着空气中弥漫的那种大战将至的紧张与肃穆。她清丽的脸庞因激动而微微泛红，清澈的眼眸中闪烁着兴奋与坚定的光芒，心脏在胸腔里澎湃跳动。（宋瑾乔内心独白： 这就是……真正的战斗！为了正义，为了撕破这黑暗！） 她紧紧握住了拳头，感受到了作为一名警察的荣耀与责任。

随着指挥中心一声令下——“行动开始！”

刹那间，警笛划破羊城的夜空，红色的蓝色的警灯汇成一股钢铁洪流，如同出鞘的利剑，分头扑向城市的各个角落。一场旨在清扫污秽、震慑魍魉、并试图引出内鬼的扫毒风暴，正式席卷羊城！

而风暴之下，暗流依旧汹涌。吕奕凡站在指挥中心的角落，目光沉静地扫过忙碌的人群，他的任务，才刚刚开始。他在等待，等待那条被“鱼饵”吸引，可能从任何阴影中冒出来的“毒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