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 2028年秋,吕奕凡协助外省案件结束后的次日,傍晚至夜间
地点: 粤东省羊城,某快捷酒店(吕奕凡临时住处);羊城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大楼;城北“锦秀家园”小区某单元楼(案发现场);雷队长丰田越野车内
……
傍晚时分,秋日的夕阳给羊城披上一层慵懒的金辉。吕奕凡刚结束为期一周的跨省协查任务,回到临时落脚的快捷酒店房间。连日奔波与高强度工作带来的疲惫如潮水般涌来,他甚至连作战服都没脱,只卸下了装备,便仰面倒在略显坚硬的床铺上,阖上双眼,试图将紧绷的神经暂时松弛下来。房间内光线昏暗,只有窗外透进的残光勾勒出他布满倦容却依旧棱角分明的侧脸,古铜色的皮肤在昏暗光线下更显沉静,唯有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吕奕凡内心独白:总算……告一段落。哥那边……下个月就能见面了。云凡……你到底在哪……)
就在意识即将沉入睡眠的混沌边缘——
“滴!”
一声尖锐、短促的手机提示音,如同冰锥刺破寂静,猛地将他惊醒!
吕奕凡眼皮倏地睁开,那双沉淀着疲惫的眼眸瞬间恢复清明,锐利如鹰。没有丝毫犹豫,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翻身坐起,动作迅捷而无声,一把抓过床头柜上正在充电的工作手机。
屏幕亮起,发信人——【雷头】。信息内容极其简短,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感:
【紧急案件,速回局面议。立刻!】
所有困倦瞬间被驱散,取而代之的是职业本能带来的高度警觉和凝重。吕奕凡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指尖在屏幕上快速划过,回复了【收到】。随即,他一把抓起搭在椅背上的深色作训外套,边大步流星地向门口走去,边利落地将手臂套入袖筒,动作流畅,带着一种千锤百炼形成的肌肉记忆。房门在他身后“咔哒”一声关上,空旷的走廊里只留下他迅速远去的、沉稳而急促的脚步声。
(吕奕凡内心独白:这个时间点……雷头亲自发讯……出大事了。)
……
市局刑侦支队大会议室,灯火通明,气氛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椭圆会议桌旁坐满了支队骨干,烟雾缭绕,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咖啡味和一种无形的紧张。
吕奕凡悄无声息地推门而入,在最靠近门口的空位坐下,目光迅速扫过全场。主位上,分局局长(一位年约五旬,头发花白,面容严肃,眼神不怒自威)正双手撑着桌面,身体前倾,声音沉缓却带着千钧压力:
“……锦秀家园灭门案,一家五口,包括户主周伟强(42岁)、其妻林晓娟(38岁)、儿子周明轩(14岁)、女儿周静(8岁),以及前来探亲的林晓娟父亲林建国(65岁),全部遇害。初步勘察,死亡时间约在昨夜凌晨至今日凌晨之间。现场……极其惨烈。”
投影幕布上切换着现场照片——凌乱的客厅,飞溅的血迹,被白布覆盖的遗体轮廓……即便隔着屏幕,那股血腥与绝望的气息也扑面而来。在座的所有人,包括吕奕凡,脸色都异常凝重。
负责现场初步汇报的老刑警(声音沙哑,眼带血丝)接着说道:“疑点非常多。表面看,像是家庭纠纷引发的极端暴力事件,甚至……有模仿家暴失控的痕迹。但关键在于——周伟强本人也死了!初步判断他是凶手,然后自杀。可凶器呢?我们翻遍了现场,找不到符合致命伤的刀具或钝器!而且,为什么要杀老丈人?甚至对年幼的儿女都下此毒手?灭门动机是什么?情?财?仇?目前毫无头绪。”
局长猛地一拍桌子,声音陡然拔高:“此案影响极其恶劣!上面领导高度关注,社会舆论压力巨大!我要求,集中所有优势兵力,不惜一切代价,尽快破案!老雷,你来牵头!”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雷震东队长身上。
雷队站起身,他今天穿着一件深灰色的夹克,身形依旧挺拔,但眉宇间锁着深深的沟壑,眼神锐利如刀。他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开始部署:
“一组,负责彻底摸排受害者家庭背景、社会关系、经济状况、近期矛盾,越细越好!”
“二组,调取小区及周边所有交通、治安监控,尤其是案发前后时段,一辆车、一个人都不能放过!天网系统全力配合!”
“三组,技术队,对现场进行二次乃至三次精细勘查,寻找任何可能被忽略的微量物证,特别是关于凶器的线索!”
“四组,信息支撑,排查受害者及关系人的通讯记录、网络活动、资金流水!”
“我和奕凡,”他目光转向吕奕凡,带着绝对的信任,“负责核心现场复勘和主要关系人走访。”
指令清晰,分工明确。会议室内众人立刻行动起来,椅子拖动声、脚步声、低声交流声瞬间打破了之前的死寂。
……
夜色已深,城市霓虹在车窗外流淌。雷队长那辆保养得不错的黑色丰田越野车平稳地驶出市局大院,融入车流。车内只有仪表盘散发着幽蓝的光,映照着两人沉静的侧脸。
雷队长单手扶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揉了揉眉心,打破沉默:“奕凡,这案子,你怎么看?”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对身边年轻人的考校与信赖。
吕奕凡没有立刻回答。他靠在副驾驶椅背上,目光投向窗外飞速倒退的光影,眉头紧锁,脑海中飞速闪过刚才会议上看到的信息和照片。那过于“完美”的家暴现场表象,周伟强一同死亡的结局,失踪的凶器,以及无缘无故被卷入死亡的老丈人……一个个疑点如同乱麻,却在他异常冷静的逻辑梳理下,开始慢慢剥离出核心。
(吕奕凡内心独白:太刻意了……家暴失控会连孩子和老人都杀得那么“彻底”?凶器消失……是故意带走,还是根本就不是常规凶器?周伟强如果是凶手,他的动机链完全缺失,如果是受害者,为何现场痕迹指向他?灭门……这需要多大的恨,或者……是为了掩盖什么?)
他思考了足有两三分钟,车厢内只有引擎低沉的轰鸣。雷队长也不催促,只是耐心地等待着。
终于,吕奕凡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带着冷静的分析:“雷队,疑点太多,几乎像是被精心布置过的。表面看是家庭悲剧,但内核完全对不上。所有人都死了,唯独缺了最关键的‘凶器’和‘动机’。周伟强作为主要嫌疑人,他的死亡反而成了最大的漏洞——如果他因家暴失控杀人后愧疚自杀,逻辑上勉强说得通,但为何要处理凶器?处理凶器说明他有清醒的善后意识,这与‘失控’矛盾。更重要的是,连八岁的女儿和来做客的老丈人都杀,这已经超出了普通家庭纠纷的范畴。”
他顿了顿,眼神锐利起来:“我个人直觉,周伟强很可能不是真凶,或者……不只是他。现场可能还有第六人!凶手制造了周伟强杀人后自杀的假象,自己则带着凶器金蝉脱壳。当然,这只是基于现有信息的推测。真相,必须回到现场,才能理清那股残留的‘气味’。”
雷队长专注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在吕奕凡说到“第六人”和“残留的气味”时,眼中精光一闪。他太了解自己这个徒弟了,那份在无数次生死边缘和复杂案件中淬炼出的直觉,往往比许多所谓的证据更接近真相。
“啪!”
雷队长猛地一打方向盘,越野车发出一声低吼,利落地超过前方一辆慢车。他嘴角勾起一丝近乎冷酷的弧度,目光直视前方黑暗的道路,语气斩钉截铁:
“好!要的就是你这股子钻劲和直觉!走,咱们这就去现场,把那只藏在影子里的鬼,给他揪出来!”
黑色的越野车如同离弦之箭,撕裂夜幕,朝着那片被死亡阴影笼罩的“锦秀家园”,疾驰而去。车内的两人,一个沉稳如山,一个锐利如剑,即将踏入那片血腥的迷局中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