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鹅北方的风 第67章 尘埃暂落与暗涌潜藏

时间： 2028年9月下旬，事件发生几日后

地点： 山城医院病房、许婧溪家、新租公寓、餐厅

……

几日后的山城医院，阳光透过洁净的窗户洒入病房，驱散了连日的阴霾。婉儿经过全面细致的检查，身体指标一切正常，除了脖颈上那道细微的、已开始结痂的红痕，以及眼底深处偶尔掠过的一丝与她年龄不符的沉静，几乎看不出她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劫难。医生最终确认，可以出院。

出院前，两位身着便装的刑警再次来到病房，进行最后的案情核实与笔录。他们的询问细致而严谨，吕顾凡抱着已经恢复些活泼的婉儿，配合地将那晚的经过，从自己遇袭到赶回家中与冯朝成对峙，直至警方救援的整个过程，清晰而完整地复述了一遍。他的叙述冷静，但紧握的拳头和偶尔停顿的呼吸，仍泄露着心底未曾散去的余悸。

（吕顾凡内心独白： 结束了……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询问刚结束，病房门被轻轻推开。杨美玲和许婧溪提着果篮和保温桶走了进来，显然是来接婉儿出院的。

“顾凡，婉儿，检查都还好吗？”杨美玲脸上带着温和的关切，目光先落在婉儿身上，仔细打量着她的气色。

“杨阿姨，婧溪！”吕顾凡连忙起身打招呼，脸上挤出一点疲惫的笑意，“医生说没问题了，今天就能出院。”

几乎就在吕顾凡话音落下的同时，跟在许婧溪身后进来的李子崴，目光与杨美玲接触的刹那，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电流击中，猛地一怔！他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度的震惊和难以置信，大脑深处某些尘封的记忆碎片似乎被强行撬动，模糊而迅疾地闪过。

（李子崴内心独白： 是她？！怎么会是她？！她竟然是……许婧溪的母亲？她怎么会在这里？！）

他的失态仅持续了一瞬，快到几乎无人察觉。但杨美玲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眼神的变化。在李子崴嘴唇微动，似乎想要开口确认或者说些什么的时候，杨美玲极其迅速地、几不可察地递过去一个眼神——那眼神复杂难明，带着清晰的警示、一丝恳求，以及不容置疑的阻止。

李子崴是何等人物，瞬间会意。他将已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面上恢复了一贯的冷峻，只是对着杨美玲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仿佛刚才的震惊从未发生。

（李子崴内心独白： 她不想相认？为什么？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一幕短暂的无声交流，在场其他人，包括正关切看着婉儿的吕顾凡和许婧溪，都未曾留意。

……

与此同时，许婧溪家中。

黄新雨揉着宿醉后隐隐作痛的额角，从陌生的客房里醒来。她茫然地环顾四周，花了点时间才想起这是在好姐妹许婧溪家。她趿拉着拖鞋走出房间，客厅里空无一人，餐桌上摆放着显然未曾动过的早餐，已经凉透。

“婧溪？杨阿姨？”她喊了两声，无人应答。一种不对劲的感觉涌上心头，她连忙找到手机，拨通了许婧溪的电话。

“喂，新雨你醒啦？”电话那头传来许婧溪压低的声音，“我们在医院，顾凡家出了点事，婉儿前几天被坏人挟持了，受了惊吓，今天出院，我们过来接她。”

“什么？！挟持？！”黄新雨的睡意瞬间吓飞了，声音拔高，“哪个医院？我马上过来！”她挂断电话，也顾不上洗漱，抓起外套和包包就冲出了门，急匆匆地拦了辆出租车赶往医院。

而在警方系统内部，关于青年民警陈警员开枪事件的调查也有了结论。尽管他保护人质的初衷和精准的枪法得到了认可，但未经明确指令在那种复杂环境下开枪，确实违反了相关程序规定。功过不能完全相抵，一个内部处分是免不了的。然而，他临危不乱的素质、精准的射击能力以及在关键时刻敢于担当的勇气，也被前来参与案情分析的市局刑警支队一位领导看中。经过一番讨论和运作，最终决定，陈警员在接受完处分和进一步培训后，将被调入刑警队进行重点培养。

（领导内心独白： 是块好料子，规矩要懂，但血性也不能磨没了。摔打一下，将来或许能成器。）

……

婉儿终于出院。一行人站在医院门口，阳光有些刺眼。黄新雨气喘吁吁地赶到，看到大家都安然无恙，尤其是婉儿还能对她露出一个甜甜的（ albeit 略显苍白）笑容，她才拍着胸口长舒一口气。

“吓死我了你们！”她嗔怪道，然后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终无视了站在稍远处的李子崴，直接凑到吕顾凡和婉儿身边。

李子崴对于黄新雨明显的无视，只是唇角泛起一丝几不可察的苦笑，并未在意。他的大部分注意力，仍若有若无地停留在杨美玲身上，眼神深处是化不开的探究与疑惑。

（众人表情与内心：

吕顾凡： 疲惫中带着卸下重担的松弛，但眼底警惕未消。

婉儿： 表面乖巧，眼神却比以往更沉静，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疏离。

许婧溪： 满是担忧和后怕，目光在吕顾凡和婉儿之间流转。

黄新雨： 心直口快的庆幸与对某些人（李子崴）的迁怒。

李子崴： 表面平静，内心波澜起伏，全因杨美玲的出现。）

吕顾凡那辆坠江的座驾已经被打捞起来，送去了修理厂，但即便修好，短期内他也不想再开。而经历了入侵和挟持事件的别墅，更是被吕顾凡视作不祥之地，短期内绝不打算回去。

“要不……”杨美玲适时开口，语气温和而带着长辈的关切，“先在咱们小区租个房子吧？就在我们那栋楼，互相也好有个照应。溪溪那层好像就有空房出租。”

这个提议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同意。吕顾凡此刻最需要的就是安全感和熟悉的氛围，他几乎是立刻点头：“好，谢谢杨阿姨，麻烦您了。”

李子崴站在一旁，依旧一言不发，他深邃的目光再次掠过杨美玲。

（李子崴内心独白： 建议他租在你附近？是巧合，还是……你究竟想做什么？）

……

为了给婉儿“洗洗晦气”，也为了庆祝她平安出院，当晚，众人在一家格调温馨的餐厅吃了顿饭。

席间，气氛微妙。黄新雨依旧不怎么搭理李子崴，只顾着给婉儿夹菜，逗她说话。许婧溪努力活跃着气氛。吕顾凡话不多，大部分时间看着婉儿，眼神复杂。而最让人心惊讶的，是婉儿的表现。

她安静地坐在哥哥身边，小口吃着东西，对于大家的关心和逗弄，回应得礼貌而……平静。甚至当话题无意中触及那晚的片段时，她也没有表现出明显的恐惧或激动，只是垂下眼睫，轻轻“嗯”一声。那种超乎年龄的镇定，并非麻木，更像是一种在短时间内被迫快速“成熟”的沉淀，一种经历了极致的恐惧后，对寻常琐事产生的一种淡淡的疏离感。仿佛惊涛骇浪已然见过，余下的风浪，便不再足以让她惊慌失措。

（吕顾凡内心独白： 婉儿……她好像一下子长大了很多。这代价，太沉重了。）

（婉儿内心独白： 害怕……好像已经用光了。哥哥在身边，就好了。）

饭桌上，每个人的表情都写着不同的情绪：许婧溪的担忧，黄新雨对李子崴隐隐的怨气（认为他未能保护好吕顾凡兄妹），吕顾凡的疲惫与释然交织，李子崴的心事重重，以及杨美玲那看似温和却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神。

李子崴的思绪，则始终缠绕在杨美玲身上——这个突然出现，身份成谜，似乎与他的过去、与他的家族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女人。她的出现，是意外，还是风暴的另一重序幕？

夜色渐深，这场洗尘宴在表面和谐、内里暗涌的气氛中结束。新的居所已经安排好，就在许婧溪家同楼。新的生活似乎即将步入正轨，但旧的谜团未解，新的波澜，或许正在看不见的深处酝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