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鹅北方的风 第53章 余波未平与暗夜同盟

时间： 2028年6月3日，周二傍晚至夜间地点： 山城，“老陈汽修”店外、家常菜馆、吕顾凡家外、李子崴车内、黄新雨家

……

夕阳的余晖将天边染成一片橘红，给喧嚣了一天的城市披上了一层疲惫的暖色。“老陈汽修”门口，那如同跗骨之蛆的车辆群终于稀疏下来。最后一辆被动了手脚的车，在吕顾凡精准而快速的修理下，发出了平稳的引擎声。

吕顾凡直起几乎僵硬酸麻的腰背，长时间高强度的弯腰、蹲跪作业，让他的肌肉发出无声的抗议。他抬手用臂弯擦了擦快要流入眼睛的汗水，那张沾满油污和汗水的脸上，是浓得化不开的疲惫，但眼神深处那簇冰冷的火焰，始终未曾熄灭。他的力量，仿佛是被这无休止的刁难硬生生从骨髓里逼出来的韧性。

就在他刚想喘口气，活动一下如同生锈齿轮般咔咔作响的肩颈时，一阵熟悉的、沉稳的脚步声伴随着略带讶异的声音传来。

“顾凡？你这……什么情况？”李子崴的身影出现在店门口。他显然是下班后直接过来的，穿着剪裁合体的休闲西装，与此刻修车店内外狼藉、混乱的景象格格不入。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现场——零星还未开走的、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问题车”，以及散落在周围、眼神闪烁、流里流气的“车主”们，最后定格在满脸油汗、工装湿透、难掩疲惫的吕顾凡身上。

（李子崴内心独白：这阵仗……果然不对劲。赵星野那小子还真敢来！）

赵星野原本正叼着烟，得意地看着吕顾凡的“劳动成果”，盘算着明天是不是该换批更刁钻的“毛病”。见到李子崴，他下意识地缩了下脖子，脸上闪过一丝本能的心虚和畏惧。但随即，他想起金逸宸那慵懒却充满底气的话语，想起王世鹏、朱鹤龄这些“盟友”，一股虚张声势的勇气又顶了上来。（赵星野内心独白：怕什么！有宸哥撑腰！李子崴还能吃了我不成？）

他强自镇定，甚至刻意挺了挺腰板，迎着李子崴审视的目光，扯出一个故作轻松的无赖笑容：“哟，李少？什么风把您吹到这破地方来了？我没干什么啊？”他摊摊手，指向那些车辆，“就是带朋友们来照顾吕大师傅的生意，修修车嘛，不行吗？吕师傅手艺好，我们信得过！”

李子崴听着他这番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辩解，又看到那些车辆有序启动、离开，而吕顾凡虽然疲惫，但周身气息稳定，显然已经靠一己之力解决了所有难题。他心中怒火暗涌，但面上却不显，只是眼神更冷了几分，如同结冰的湖面。（李子崴内心独白：修车？信得过？哼，看来上次的教训还不够深刻。）

吕顾凡看到李子崴，紧绷了一天的神经微微松弛，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走上前，脸上挤出一个带着疲惫的、极其浅淡的微笑：“崴哥。”

“你来干什么？没事吧？”李子崴上下打量着他，语气带着不容错辩的关切。

吕顾凡摇摇头，声音因脱水和疲惫而有些沙哑：“没事。”

赵星野见两人无视自己交谈，感觉面子有些挂不住，又不敢真的和李子崴硬顶，便挥了挥手，用一种故作大度的语气说道：“行！吕大师傅，好手段！是小看你的能耐了！下次，我们再来捧你的场！古德拜！”说完，像是生怕李子崴发作，赶紧带着剩下的几个狐朋狗友，钻进车里，一溜烟地开走了。

李子崴看着他们仓皇逃离的车尾灯，眼神冰冷。他侧过头，却发现吕顾凡异常平静，既没有愤怒的控诉，也没有委屈的抱怨，只是默默地看着车辆消失的方向，那平静之下，仿佛压抑着更深的东西。（李子崴内心独白：他太安静了……这不像他。是累坏了，还是……在计划什么？）

“崴哥，你怎么来了？”吕顾凡收回目光，转头问道，打断了他的思绪。

李子崴这才想起正事，甩开对赵星野的厌恶，语气恢复了平常：“来找你吃饭啊，还能干嘛？走吧，顺便接上婉儿。”他拍了拍吕顾凡的肩膀，触手一片湿冷，眉头不禁微蹙。

……

一家干净温馨的家常菜馆里。

饭菜上桌，香气扑鼻。饿了一整天、体力严重透支的吕顾凡，几乎是本能地拿起筷子，再也维持不住平日的沉稳克制，开始大口大口地吃起来。他吃得很快，近乎狼吞虎咽，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咀嚼的动作带着一种近乎凶狠的急切，仿佛要将今天承受的所有憋闷和疲惫都就着饭菜一起吞下去。

（吕顾凡内心独白：饿……太饿了。身体像被掏空……）

这与他平日里沉静、甚至有些拘谨的吃相判若两人。

坐在对面的李子崴和旁边的婉儿都愣住了。

婉儿拿着自己的小筷子，一块糖醋排骨夹到一半，停在了半空，乌溜溜的大眼睛睁得圆圆的，一眨不眨地看着哥哥，小脸上写满了惊讶和懵懂。（婉儿内心独白：哥哥……吃饭好像电视里饿了好久好久的大老虎哦……）

李子崴也是第一次见到吕顾凡这副模样，举着酒杯的手顿在原地，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更深的心疼与愤怒。（李子崴内心独白：妈的！赵星野那个杂碎！到底把他逼到了什么地步！）

吕顾凡埋头猛吃了几口，才察觉到气氛的异样。他抬起头，看到两双直愣愣盯着自己的眼睛，有些尴尬地放缓了动作，咽下嘴里的食物，声音还有些含糊：“怎么不吃？吃啊。”他看着几乎快被自己扫荡一空的几个盘子，补充道，“……再点些。”

李子崴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地盯着他，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探究：“顾凡，你跟我说实话，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仅仅是生意好？”他看了一眼乖巧但显然被吓到的婉儿，意有所指，“别拿糊弄外人的话搪塞我。”

吕顾凡拿着筷子的手紧了紧，避开李子崴的目光，低头看着碗里的米饭，声音低沉：“没事，就是……生意太忙了，没顾上吃饭。”他试图用轻松的语气带过，但那刻意掩饰的僵硬，连婉儿都能感觉出来。

（吕顾凡内心独白：不能让婉儿担心，也不能总让崴哥为我操心……）

李子崴看着他这副样子，又是气恼又是无奈。他知道吕顾凡的倔强，也明白他不想连累自己和让婉儿担心的心思。他深吸一口气，不再逼问，只是默默地拿起菜单，又加了几个菜，语气缓和下来：“行了，先吃饭。多吃点。”

这顿饭的后半段，气氛有些沉闷。婉儿小心翼翼地吃着饭，时不时偷偷看一眼哥哥。吕顾凡虽然放慢了速度，但依旧吃得比平时多得多。李子崴则心事重重，偶尔喝一口酒，目光在吕顾凡和婉儿之间流转，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

……

将吃饱后开始打瞌睡的婉儿送回家，安顿她睡下后，吕顾凡轻轻带上卧室门。他走到客厅窗边，果然看到楼下路边，李子崴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静静地停在那里，车灯闪烁了两下，如同约定的暗号。

（吕顾凡内心独白：果然在等我……该来的总要来。）

他叹了口气，转身悄无声息地出了门，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

车内弥漫着淡淡的皮革和李子崴身上惯有的、清冽的男士香水味。李子崴没有立刻开车，只是看着他，眼神在昏暗的车内光线下显得格外深邃。

“说说吧，”李子崴开门见山，声音低沉而肯定，“是不是赵星野故意找茬？针对你？”

吕顾凡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揉了揉依旧发胀的太阳穴，语气带着深深的疲惫：“崴哥，我没事的，真的。这点小事，我能处理。”

“顾凡啊顾凡！”李子崴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提高了音量，“我该怎么说你才好？！你是我兄弟！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问你，我李子崴，是不是你兄弟？！”他转过头，目光灼灼地盯着吕顾凡的侧脸，“别以为今天这事就这么过去了！明天呢？后天呢？未来呢？！你想过吗？大道理不用我多说了吧？不要这么倔了，没用的！”

（李子崴内心独白：他总想自己扛，可有些事，不是一个人硬扛就能解决的！）

吕顾凡听着他带着怒意却充满关切的话语，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李子崴说得对，恶魔尚在摇篮，若不扼杀，日后必将卷土重来，永无宁日。这样一味隐忍退让，确实不是办法。他苦笑一声，那笑声在封闭的车厢里显得格外苦涩：“那你说，想怎么办？我斗不过他们。也不想……总让你添麻烦。”

“添麻烦？”李子崴像是被这个词刺痛了，语气激动起来，“你跟我说麻烦？！我巴不得乐意替你解决这种‘麻烦’！”

看着李子崴那副仿佛被轻视了“兄弟义气”而有些炸毛的模样，吕顾凡心中那点坚持忽然松动了。他摇了摇头，笑容里带着无奈，也有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依赖。（吕顾凡内心独白：是啊，拿什么去斗？但崴哥他……或许真的有办法。）

“放心，”李子崴见他态度软化，语气沉稳下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我有我的方式。你就安心上你的班，带好婉儿。接下来，交给我来安排。”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等着看吧，欺负我兄弟，会是什么下场。”

这一刻，李子崴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护短又狠决的气场，与记忆中某些重叠的画面无比相似。吕顾凡仿佛听到了昔日那个同样为他出头的少年声音。他沉默了片刻，最终低低地“嗯”了一声。

……

送吕顾凡回家后，李子崴并没有立刻离开。他将车停在远离吕顾凡家的一段僻静路边，掏出手机，指尖在通讯录里“黄疯丫头”的名字上徘徊了许久。

（李子崴内心独白：找她……又要被她缠上……但这事儿，还真需要她这股‘疯劲’和背后的能量。）

他最终还是妥协般地按下了拨号键。

电话几乎是被秒接的，那头立刻传来黄新雨惊喜交加、如同百灵鸟般清脆又带着夸张语调的声音：“喂？！崴哥哥？！太阳打西边出来啦？你居然主动给我打电话？！我不是在做梦吧？！”

李子崴听着她那咋咋呼呼的声音，仿佛能看见她在电话那头激动得跳起来的样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尽管对方看不见。（李子崴内心独白：就知道会是这样……）

“别废话了，”他打断她的兴奋，语气严肃，“我兄弟吕顾凡，被人欺负了，你管不管？”

电话那头的黄新雨愣了一下，随即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和瞬间燃起的怒火：“什么？！谁啊？！胆子这么肥！敢欺负我家婧溪看上的……啊不是，敢欺负吕师傅？！活腻歪了吧！”

“你认识的，”李子崴语气冰冷，“就是赵星野那个小屁孩。”

“他？”黄新雨的声音带着明显的鄙夷，“他欺负吕顾凡？崴哥哥你没搞错吧？吕顾凡欺负他还差不多！怎么？赵小屁孩找着硬靠山了？敢这么嚣张？”她脑子转得飞快，立刻抓住了关键。

李子崴简单将今天在修车店看到的情景和赵星野那有恃无恐的态度说了一遍。

黄新雨听完，聪明如她，立刻猜到了七八分，语气变得凝重起来：“哼，我就知道！凭赵星野那点脑子和他赵家，还没这个胆量和能耐持续搞这种事。一看就是姓金的在背后搞鬼！那个阴魂不散的家伙，就知道玩这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黄新雨内心独白：金逸宸！果然是你！）

“所以，管不管？我就问你一句话。”李子崴沉声道，等待着她的回答。

黄新雨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斩钉截铁，声音里带着跃跃欲试的兴奋和护短的义气：“管！当然管！必须管啊！敢动我们这边的人，还是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真当我们是吃素的？！崴哥哥你说，要我怎么配合？！”

听着她毫不含糊的回答，李子崴嘴角微微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李子崴内心独白：这丫头，关键时刻还是靠谱的。）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具体的，明天见面再谈。”李子崴挂了电话，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眼中闪过一丝冷光。赵星野、金逸宸……这场“文明”的游戏，才刚刚开始。而吕顾凡回到家中，躺在冰冷的床上，望着天花板，疲惫的身体终于得以休息，但思绪却无法平静。他知道，树欲静而风不止，更大的波澜，或许正在暗处积蓄着力量。而他不知道的是，他的兄弟和那位看似跳脱的“盟友”，已经为他悄然编织起一张反击的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