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石镇 第192章 破甲！熔炉之怒

“熔炉之证”的钢砧震荡锤砸中战争兽右后腿关节的刹那，时间仿佛被那声巨响震得停滞了一瞬。

咔嚓——！

不是清脆的断裂，而是某种厚重、沉闷、仿佛巨大骨骼与岩石同时崩解的声音。锤头命中的位置，那层本已被雷恩的破甲箭矢侵蚀出裂纹的黑红角质层，如同被巨力碾过的陶器般彻底碎裂、凹陷。其下镶嵌的暗红晶石发出一阵刺耳的、仿佛玻璃被暴力研磨的尖啸，晶石表面蛛网密布，内部流转的混沌能量瞬间紊乱，迸溅出无数暗红色的、令人作呕的能量火花。

战争兽庞大的身躯猛地向左侧踉跄，发出前所未有的痛苦咆哮。那声音不再仅仅是物理意义上的巨响，更夹杂着混沌能量受创时特有的、仿佛无数生灵同时哀嚎的扭曲回响，震得距离最近的几名荒石镇士兵耳鼻渗血，踉跄后退。

但布兰恩·火砧没有后退。

驾驶舱内，矮人工程师布满老茧的双手死死握住震颤不休的操纵杆，牙关紧咬。通过复杂的魔导神经链接与视觉符文阵列，他能“感受”到那记重击的每一个细节——锤头传回的反冲力让“熔炉之证”整个左臂结构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几处非关键连接点的铆钉在视野边缘的符文警告栏里标红，但他更清晰地“看到”了战果：巨兽那条腿的关节结构已经遭受重创，动作彻底变形。

“就是现在！”他喉咙里滚出低吼，双手如穿花蝴蝶般在控制面板上移动、拨动、按压。

“熔炉之证”右臂的巨型钳状结构猛地松开之前一直试图擒抱、固定战争兽躯干的尝试，整条手臂伴随着沉重的机械传动声急速回缩、折叠、变形。暗色金属甲板滑开，内部复杂的齿轮、连杆、导能管道暴露了一瞬，随即被一层骤然亮起的、熔岩般的赤红能量流覆盖包裹。能量流在手臂前端汇聚、塑形，眨眼间，一具直径超过两尺、由纯粹能量构筑出实体钻头轮廓、表面布满高速旋转的矮人破甲符文的“超频震荡钻头”凝聚成型！

钻头尖端的符文疯狂闪烁，发出尖锐如万蜂齐鸣的高频震颤声，周围的空气被扭曲、加热，形成肉眼可见的涟漪。

但这还不够。布兰恩的目光死死锁定战争兽因为踉跄而向前倾斜、完全暴露出的胸膛中央——那里是雷恩破甲箭和奥萝拉虚弱孢子箭多次尝试削弱的区域，角质层颜色明显暗沉，几处细微的裂痕尚未愈合。

“熔炉之心……再借我些力量！”布兰恩低语，眼中闪过决绝。他猛地扳动了驾驶舱深处一个被三重安全锁保护、漆成暗红色的拉杆。

咔嗒。咔嗒。咔嗒。

三声锁扣弹开的轻响，在矮人耳中却沉重如命运叩门。

下一瞬，“熔炉之证”胸膛正中，那枚一直以稳定节律脉动的“熔炉之心”，光芒骤然暴涨！

暗红色的辉光瞬间转为炽烈的亮金与灼白交织，仿佛一颗微型的太阳在钢铁造物胸腔内被点燃。澎湃到恐怖的热量与能量顺着粗壮的导能管道狂涌向整台机械，尤其是正在变形的右臂。驾驶舱内温度急剧升高，布兰恩的胡子末梢甚至开始卷曲、发焦，但他恍若未觉，全部精神都集中在那颗“心脏”与右臂钻头的链接上。

超载模式。这是他与伊索尔德、格伦德尔等人反复测算、又经过矮人长老多尔夫·深岩谨慎评估后，预设的极端状态。以大幅缩短“熔炉之心”稳定使用寿命、并对机体结构造成不可逆负荷为代价，换取短时间内无与伦比的能量输出与破坏力。

“为了能守护的创造……”布兰恩喃喃重复着自己立下的理念，将拉杆推到底。

轰——！

“熔炉之证”右臂的“超频震荡钻头”发出了仿佛能撕裂灵魂的咆哮。原本赤红的能量钻头彻底化为白炽，转速暴增，周围的空气不再是涟漪，而是被彻底电离，形成一圈噼啪作响的蓝白色电弧光晕。钻头未至，那股纯粹由极速旋转与毁灭性能量带来的、仿佛能钻透山岳的恐怖压迫感，已让前方空气发出不堪重负的尖啸。

战争兽似乎也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它勉强站稳受创的后腿，赤红的巨眼中混沌光芒疯狂闪烁，不再理会空中不断骚扰的“苍穹”和地面举盾逼近的阿尔德里克，而是将全部暴怒转向了眼前的钢铁巨像。它抬起相对完好的左前肢，裹挟着令人窒息的恶风，狠狠拍向“熔炉之证”的驾驶舱区域！

“休想！”城墙箭垛上，雷恩·鹰眼眼神锐利如鹰。他几乎在战争兽抬爪的瞬间就预判了它的意图。手指闪电般从箭囊中抽出一支箭矢——并非破甲符文箭，而是箭杆上缠绕着几圈翠绿嫩藤的“纠缠箭”。他拉弓的速度快得留下残影，“风之低语”弓身的微光与自然感知共鸣到极致。

箭矢离弦，并非射向巨爪，而是射向战争兽拍击路径侧前方的一块地面。箭镞没入焦土的瞬间，内部封存的自然能量爆发。数条碗口粗的、长满尖刺的活化荆棘破土而出，如同拥有生命的触手，猛地缠向战争兽拍落的前肢手腕部位！

荆棘的尖刺努力嵌入角质层缝隙，拉扯的力量虽然无法完全阻止这记拍击，却成功让其轨迹产生了细微的偏斜，速度也缓了一线。

就是这一线之隔！

布兰恩操控“熔炉之证”微微侧身，战争兽的巨爪擦着驾驶舱外侧的厚重装甲划过，刺耳的金属刮擦声令人牙酸，装甲板上留下五道深深的凹痕，火星四溅，但驾驶舱本体未被直接命中。

而与此同时，“熔炉之证”右臂那具白炽的、咆哮的钻头，已然抵上了战争兽胸膛中央那片被反复削弱过的区域！

嗤——！！！

钻头与角质层接触的瞬间，爆发出绝非金属摩擦的尖锐嘶鸣。那是高度凝聚的秩序能量与混沌造物躯体最直接的、最暴烈的对抗。白炽的钻头疯狂旋转，黑红的角质层以接触点为圆心，瞬间被灼烧得发亮、发红、继而化为飞溅的熔融物质和焦臭的黑烟。无数细碎的金红色火花如同暴雨般向四周迸射，落在焦土上滋滋作响，落在附近士兵的盾牌和铠甲上留下灼痕。

战争兽发出了开战以来最凄厉、最疯狂的咆哮。那声音中蕴含的痛苦与暴怒几乎化为实质的音浪，震得周围地面尘土飞扬。它庞大的身躯疯狂扭动、挣扎，完好的肢体胡乱挥舞，试图将胸口那“钻心”的钢铁怪物甩开、拍碎。大地在它脚下崩裂，碎石乱飞。

驾驶舱内，布兰恩·火砧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压力。超载的“熔炉之心”传来灼烧灵魂般的高温和澎湃到几乎失控的能量流，让他感觉自己不是在操控机械，而是徒手抓住了一条暴怒的熔岩巨龙。机械结构传来的反馈震动剧烈到让他五脏六腑都在翻腾，眼前的符文警告栏一片血红，超过七个子系统亮起过载警报，但他布满血丝的眼睛只死死盯着主视野中央——那里，钻头正在一寸一寸，缓慢而坚定地，钻入战争兽的胸膛！

“给老子……进去！”矮人工程师嘶吼着，将全身的重量和精神都压在了维持钻头输出的控制杆上。他仿佛不再是一个操纵者，而是与“熔炉之证”、与那颗搏动的“熔炉之心”融为了一体。矮人血脉中传承千年的锻造执念——那份将顽铁百炼成钢、将混沌塑造成型的顽固意志——在此刻化为了最纯粹的破甲锋芒。

钻！钻穿这层肮脏的壳！钻碎这混沌的造物！

咔嚓……咔嚓……噗！

先是又一层角质板碎裂的声响，接着是钻头遭遇某种坚硬晶石阻碍的摩擦尖鸣，最终，是一声沉闷的、仿佛穿透了某种厚重囊壁的破裂声。

钻头，终于突破了最后的阻碍！

白炽的光芒瞬间涌入了一个新空间。“熔炉之证”的视觉符文阵列，将穿透瞬间捕捉到的画面，清晰地反馈到布兰恩眼前。

战争兽胸膛内部，并非寻常生物的血肉脏腑。那里是一个被暗红色、粘稠如胶质般的混沌能量充斥的腔体。而在腔体中央，悬浮着一颗约有人头大小、不规则形状、表面布满扭曲脉络和污浊光斑的“核心”。那颗核心如同活着的心脏般缓慢搏动，每一次收缩舒张，都泵出令人作呕的混沌能量，沿着那些脉络输送到巨兽全身。核心本身散发着强烈的不祥与侵蚀气息，其周围的空间都呈现出细微的扭曲。

“就是它……”布兰恩喘息着，嘴角却扯出一个属于工匠看到目标达成时的、混合着疲惫与狂热的笑容。

钻头在突破后，能量也终于濒临耗尽。白炽的光芒迅速黯淡、消退，重新显露出暗色金属的本体，钻头表面的符文也一个个熄灭。「熔炉之证」右臂无力地垂下，整个机体各处都冒出嗤嗤的白烟，多处装甲板变形、接缝处渗出冷却液的油污，胸口“熔炉之心”的光芒也迅速回落，变得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暗淡，脉动微弱。

但它的任务，已经完成。

战争兽胸膛上，一个直径近三尺、边缘呈现熔融和撕裂状态、黑烟不断涌出的恐怖破洞，赫然在目。透过破洞，可以清晰看到内部那颗缓缓搏动、散发出污浊光芒的混沌核心。

巨兽的挣扎和咆哮，在这一刻陡然停滞。它低下头，赤红的巨眼似乎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胸膛上的大洞，看着那暴露在外的、它力量的源泉，也是它最大的弱点。一种源于本能的、深切的恐惧，第一次压倒了混沌赋予的狂暴与毁灭**。

战场上，出现了片刻诡异的寂静。

只有风吹过破洞边缘、带起怪异呼啸的声响，以及“熔炉之证”机体冷却时发出的嗤嗤声，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