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像碎金般洒在北大荒的土地上,给即将收割的麦田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林小野和魏珩踩着露水,沿着田埂慢慢走向村里,裤脚沾满了草叶和泥土,却丝毫没有影响他们轻快的脚步。经过一夜的深思熟虑,他们终于下定决心,要将这个关乎未来的决定告诉朝夕相处的乡亲们和知青伙伴。
“紧张吗?” 林小野侧头看向魏珩,晨光中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带着一丝忐忑和期待。手里紧紧攥着那份鲜红的录取通知书,纸张边缘已经被他无意识地捏出了褶皱。
魏珩轻轻摇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还好。他们会理解的。” 话虽如此,他的步伐却下意识地放慢了些,目光扫过熟悉的田埂、水渠和远处的村舍,眼神里藏着淡淡的不舍。这片土地承载了他们太多的记忆,从初来乍到的茫然无措,到如今的得心应手,每一寸土地都留下了他们的汗水和足迹。
两人先来到了赵队长家。赵队长正在院子里修理农具,看到他们进来,立刻放下手里的活计,笑着招呼:“来得正好,刚煮好的玉米粥,一起尝尝。”
“赵队长,我们有件事想跟您说。” 林小野深吸一口气,将录取通知书递了过去。
赵队长接过通知书,戴上老花镜仔细看着,脸上的笑容渐渐扩大,最后变成了爽朗的大笑:“好小子!真考上了!我就知道你们行!” 他拍着两人的肩膀,力道大得差点让林小野站不稳,“北京大学、工业大学,都是好学校啊!有出息了!”
“我们决定去上大学。” 魏珩轻声说,“不过我们承诺,一定会经常回来看看,把学到的知识用在北大荒的建设上。”
“这就对了!” 赵队长欣慰地点头,“年轻人就该去外面闯荡,学更多本事。北大荒永远是你们的家,随时欢迎你们回来。需要什么帮助尽管说,村里一定全力支持。” 他转身从屋里拿出一个布包,塞到林小野手里,“这是村里给你们凑的路费和干粮,路上用得着。”
林小野打开布包,里面是几张崭新的钱票和一包用油纸包好的干粮,还有几双纳得厚实的布鞋。他鼻子一酸,连忙推辞:“赵队长,这太贵重了,我们不能收。”
“拿着!” 赵队长佯装生气,“这是乡亲们的一点心意。你们为村里做了那么多事,修水渠、改农具,让大家过上了好日子,这点东西算什么。” 他顿了顿,声音柔和下来,“到了学校要好好学习,别惦记家里,我们会把这里照顾好,等着你们学成归来。”
离开赵队长家,两人又来到了小翠家。小翠正挺着大肚子在院子里晒玉米,看到他们进来,惊喜地招呼:“小林哥,魏珩哥,快进来坐!”
“嫂子好。” 林小野笑着递过手里的水果糖,那是他们特意从公社供销社买的,“我们来跟你说件事。”
当小翠看到录取通知书时,眼睛瞬间红了:“真考上了!太好了!我就知道你们最厉害!” 她拉着林小野的手,激动地说,“虽然舍不得你们走,但这是天大的好事!到了北京要好好照顾自己,常写信回来,告诉我外面的新鲜事。”
小翠的丈夫也笑着说:“你们放心去读书,家里的事有我们呢。灌溉系统有任何问题,我们会及时写信告诉你们,等你们回来解决。”
“对了,” 小翠转身从屋里拿出一个布偶,塞到林小野手里,“这是我给孩子做的,你们在路上解闷用。虽然粗糙,但也是我的一点心意。” 布偶是用碎布缝制的,虽然针脚歪歪扭扭,却充满了温暖的心意。
林小野小心地接过布偶,心里暖暖的:“谢谢你,小翠。我们一定会常写信回来的。”
他们挨家挨户地拜访,每到一户,都受到了热情的接待。村民们虽然舍不得他们离开,却都真诚地表示祝福,纷纷拿出家里最好的东西送给他们:王大爷送来了自己种的花生,张婶给他们装了满满一袋土豆,孩子们则围在他们身边,好奇地问北京是什么样子的。
“北京有高楼大厦,比咱们村的房子高多了。” 林小野耐心地给孩子们描述,“还有火车、汽车,出行可方便了。等我们学成回来,就帮村里修公路,让汽车能开到咱们家门口。”
孩子们听得眼睛发亮,纷纷说要等他们回来带自己去北京看看。看着孩子们纯真的笑脸,林小野和魏珩心里充满了感动和责任。
回到知青点时,消息已经传开了。知青们围在院子里,看到他们回来,立刻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小林,魏珩,恭喜你们!” 王思齐激动地跑过来,手里还拿着一本笔记本,“这是我整理的复习资料,你们带去学校,说不定用得上。”
李卫国也凑过来说:“我托人在公社买了些钢笔和本子,给你们路上用。到了北京可别忘了我们这些难友,将来出息了,得拉兄弟们一把。”
张建军笑着说:“我已经跟家里写信说了你们考上大学的事,我爸妈都夸你们厉害呢。到了学校要好好学,将来为国家做贡献。”
知青们七嘴八舌地说着祝福的话,有人拿出珍藏的书本,有人送来舍不得吃的罐头,还有人帮他们整理行李,整个知青点热闹得像过年一样。
林小野和魏珩被大家的热情包围着,心里暖暖的。他们拿出录取通知书给大家传阅,讲述着对未来的规划:“我们打算在假期回来,指导农机站的工作,把最新的技术理念带回来。等毕业了,争取回北大荒工作,把这里建设得更好。”
“好样的!” 大家纷纷鼓掌,“我们等着你们回来!”
傍晚时分,赵队长带着几个村民来到知青点,送来满满一篮子的土特产:新磨的玉米面、晒干的野菜、自家腌的咸菜,还有一瓶自酿的米酒。“今晚咱们好好热闹热闹,算是给你们俩送行。”
知青们在院子里支起了桌子,把村民送来的食物一一摆上。虽然都是些简单的家常菜,却充满了浓浓的情谊。赵队长端起酒杯,大声说:“今天我们要好好庆祝小林和小魏考上大学!他们是咱们村的骄傲,也是咱们知青点的骄傲!我代表全村父老乡亲敬他们一杯,祝他们前程似锦,早日学成归来!”
“干杯!” 大家纷纷举杯,酒杯碰撞的声音清脆悦耳,回荡在宁静的夜空。
林小野和魏珩站起身,向大家深深鞠躬:“谢谢大家的支持和祝福!我们一定会记住这片土地,记住大家的恩情,学成后一定回来,为北大荒的发展贡献自己的力量!”
酒过三巡,大家的话匣子都打开了。有人回忆起他们刚来知青点的情景,笑林小野连锄头都不会用,笑魏珩总是冷冰冰的样子;有人讲述他们修水渠时的艰辛,改农具时的执着;还有人畅想未来北大荒的样子,期待着他们带来的新技术。
林小野看着眼前这些熟悉的面孔,心里充满了感慨。刚来时,他以为自己无法适应这里的艰苦生活,是这些善良的人们给了他温暖和帮助,让他慢慢爱上了这片土地。他转头看向魏珩,发现对方也正在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温柔和默契。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林小野笑着说,“你当时可凶了,就说了两个字‘慎言’,把我吓坏了。”
魏珩忍不住笑了:“你当时对着窝头发呆,一看就是不适应。我就知道你肯定是新来的知青。”
“还有我们第一次修农具,你手把手教我磨锄头,结果我把手指磨破了,你还骂我笨。”
“谁让你毛手毛脚的。” 魏珩无奈地摇摇头,嘴角却带着笑意,“不过后来你编的乌拉草鞋垫确实不错,解决了大家的冻疮问题。”
大家听着他们的回忆,时而哈哈大笑,时而感动落泪。夜色渐深,繁星满天,知青点的院子里依旧灯火通明,欢声笑语不断。
临睡前,林小野和魏珩坐在炕上,整理着村民和知青们送的礼物。小小的炕桌上摆满了各种东西:笔记本、钢笔、土特产、手工制品…… 每一件都承载着浓浓的情谊。
“真舍不得离开。” 林小野轻声说,抚摸着那件小翠缝制的布偶。
“我们还会回来的。” 魏珩握住他的手,眼神坚定,“这里永远是我们的家。”
林小野点点头,心里充满了期待。他知道,这次离开不是结束,而是新的开始。他们会带着大家的祝福和期盼,在大学里努力学习,将来用知识和技术回报这片养育了他们的黑土地。
窗外的月光皎洁明亮,照亮了他们前行的道路。在这个温馨的夜晚,两个年轻的心紧紧依偎在一起,共同憧憬着即将到来的大学生活,也期待着未来重返这片充满希望的土地。他们知道,无论走多远,这里的人们和土地都会是他们最坚实的后盾,支撑着他们在人生的道路上勇往直前。
夜深了,知青点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偶尔传来的虫鸣和远处的狗吠。林小野和魏珩躺在炕上,听着彼此的呼吸声,心里充满了平静和温暖。他们知道,明天将是新的开始,一段充满希望和挑战的旅程即将展开,但只要他们携手同行,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这片黑土地上的情谊,如同深埋地下的种子,即使经历分离,也终将在未来的某一天生根发芽,绽放出最美的花朵。而他们的故事,也将在这片土地上继续书写下去,成为北大荒岁月里最温暖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