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欢迎访问小米阅读
-
桌面快捷
-
加入收藏
桌面快捷
加入收藏
北大荒的五月，春风终于吹散了最后一丝寒意，田埂上的野菜冒出嫩绿的新芽，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清新气息。林小野蹲在知青点的菜窖旁，正小心翼翼地整理刚挖来的荠菜，指尖沾着湿润的泥土，脸上却带着满足的笑容。
“小林哥，你这荠菜挖得真嫩！” 清脆爽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小野回头一看，只见小翠挎着个竹篮，红扑扑的脸蛋上挂着汗珠，两条粗辫子随着走路的动作左右摇摆。
“小翠妹子，你咋来了？” 林小野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土，“今天不忙农活吗？”
“刚给我爹娘送完午饭，顺道过来看看你。” 小翠把竹篮往他面前一递，里面铺着红纸，放着几块用糖纸包着的糖果，“给，喜糖！”
“喜糖？” 林小野愣住了，眼睛瞪得圆圆的，“你…… 你要结婚了？”
“嗯呐！” 小翠红着脸点头，笑容里带着羞涩和喜悦，“我爹娘给我定了亲，邻村的，人老实，会打猎，以后我就不用总下地干活啦。” 她说着，把喜糖往林小野手里塞，“拿着尝尝，甜着呢！”
林小野接过喜糖，指尖触到温热的糖纸，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既有为小翠高兴的真诚，又有一丝莫名的怅然。他剥开一块糖放进嘴里，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蔓延开来：“恭喜你啊小翠，啥时候办酒席？我们一定去捧场。”
“下个月初三，到时候一定来啊！” 小翠笑得眉眼弯弯，眼神在他和刚走出地窨子的魏珩之间转了转，语气带着几分调侃，“到时候让你家魏珩也一起来，沾沾喜气。”
林小野的脸 “腾” 地红了，慌忙摆手：“你胡说啥呢，我跟珩哥就是好兄弟。”
魏珩恰好走过来，听到这话也没反驳，只是接过林小野递来的喜糖，对小翠点了点头：“恭喜。” 他的声音依旧清冷，却比平时柔和了几分。
“魏珩哥你也得抓紧啊，” 小翠笑着打趣，“别总当‘门神’似的杵着，咱们村好姑娘多着呢。”
魏珩没接话，只是看着林小野泛红的耳根，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林小野被他们说得浑身不自在，赶紧转移话题：“你对象是啥样的人？对你好吗？”
“挺好的，话不多，但人实在。” 提到未婚夫，小翠的脸上泛起幸福的红晕，“上次我上山砍柴崴了脚，他背着我走了三里地呢。” 她说着，从篮子里拿出几个红彤彤的苹果，“这是他送的，给你们尝尝。”
林小野接过苹果，沉甸甸的，带着新鲜的果香：“替我们谢谢你对象啊。”
“谢啥，都是应该的。” 小翠拍了拍手上的灰，眼神变得认真起来，“小林哥，魏珩哥，说真的，你们俩好好备考，不管考没考上大学，都要好好的。” 她顿了顿，看着林小野，“以前我觉得你这人阳光又能干，对你有过好感，现在看到你和魏珩哥在一起的样子，我就明白了，你们俩才是最合适的。”
林小野的脸更红了，嘴里的糖都快化了也没尝出味道。他没想到小翠会说得这么直白，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你能想明白就好。” 魏珩替他解了围，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激，“祝你新婚快乐，以后好好过日子。”
“我会的！” 小翠笑得格外灿烂，“你们也加油，等你们考上大学，我给你们寄新摘的山货！” 她说着，挎起篮子准备走，“我先走啦，家里还等着我做饭呢，初三一定来啊！”
“一定去！” 林小野挥挥手，看着小翠蹦蹦跳跳远去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
等小翠走远了，魏珩才看向还在发愣的林小野，扬了扬手里的喜糖：“傻站着干啥？糖都化了。”
林小野这才回过神，摸了摸发烫的脸颊：“她…… 她咋啥都说啊，怪不好意思的。”
“她说得没错。” 魏珩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进林小野耳朵里，“我们确实很合适。”
林小野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猛地抬头看向魏珩，对方的眼神深邃而认真，看得他心慌意乱，赶紧低下头假装整理荠菜：“别…… 别瞎说。”
魏珩看着他慌乱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没再逗他，只是拿起一个苹果，用袖子擦了擦递给林小野：“吃个苹果，甜的。”
林小野接过苹果，咬了一大口，清脆的果香冲淡了心里的慌乱。阳光暖洋洋地照在身上，带着春天特有的暖意，他偷偷抬眼看魏珩，对方正低头看着手里的喜糖，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和。
“珩哥，” 林小野犹豫着开口，“下个月初三我们真的去吗？”
“当然去。” 魏珩点头，“人家特意邀请了，不去不好。” 他顿了顿，补充道，“顺便也学学怎么待人接物，以后到了大学用得上。”
林小野被他说得笑起来：“参加婚礼还能学东西啊？”
“当然，” 魏珩一本正经地说，“可以观察人情往来，学习礼仪规范，这也是一种实践。”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样子，林小野笑得更欢了，心里的那点不自在早就烟消云散了。他发现和魏珩在一起，不管多尴尬的事情，总能变得轻松起来。
接下来的几天，知青点都在议论小翠结婚的事。李卫国跑来跟林小野八卦：“听说小翠对象是个打猎的好手，长得人高马大，就是话少，跟魏珩似的。”
“话少怎么了？话少踏实。” 林小野替小翠辩护，“总比油嘴滑舌的强。”
“哟，这还没嫁过去呢，就开始帮着说话了？” 李卫国打趣道，“我说小林，你是不是心里有点舍不得啊？人家以前可是对你有意思。”
“李哥你别瞎说！” 林小野脸一红，“我跟小翠就是好兄妹，她结婚我替她高兴。”
“好好好，我瞎说。” 李卫国笑着举手投降，“不过说真的，小翠这姑娘不错，敢爱敢恨，拿得起放得下，比某些人强多了。” 他意有所指地瞟了不远处的赵卫国一眼。
提到赵卫国，林小野的眉头皱了起来。自从高考政策下来后，赵卫国就看他们格外不顺眼，总在背后说些风言风语，说他们不安心劳动，一心想回城。
“别理他，” 魏珩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两本书，“复习去。”
“哎，好。” 林小野赶紧跟魏珩往地窨子走，把李卫国的调侃和赵卫国的闲言碎语都抛在了脑后。
到了小翠结婚那天，林小野和魏珩特意提前收工，换上了相对干净的衣服，林小野还把自己攒的粮票包成红包，魏珩则准备了一把自己打磨的木工刀作为贺礼，说是 “实用又吉利”。
小翠家张灯结彩，热闹非凡，院子里摆满了桌子，村民们都来捧场，说说笑笑的气氛格外喜庆。小翠穿着崭新的红棉袄，头上盖着红盖头，坐在炕沿上，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林小野和魏珩刚走进院子，就被马大娘拉着坐下：“你们可算来了，快尝尝大娘做的贴饼子。”
“大娘好手艺。” 林小野咬了一口贴饼子，金黄酥脆，带着玉米的香甜。
“好吃就多吃点，” 马大娘笑得合不拢嘴，眼神在他们俩之间转来转去，“我说小林啊，啥时候喝你的喜酒啊？”
“大娘你别取笑我了。” 林小野脸一红，赶紧转移话题，“小翠呢？我们给她送贺礼。”
“在屋里呢，去吧。” 马大娘指了指里屋。
林小野和魏珩走进里屋，小翠正和几个姑娘说笑，看到他们进来，眼睛一亮：“你们来啦！”
“新婚快乐！” 林小野把红包递过去，“一点心意，别嫌弃。”
“谢谢小林哥！” 小翠笑嘻嘻地收下，又看向魏珩。
魏珩把木工刀递过去：“祝你和你对象日子像这刀一样，锋利红火，顺顺利利。”
“谢谢魏珩哥，你这祝福真特别。” 小翠接过刀，翻来覆去地看着，“真好看，比供销社卖的还精致。”
正说着，小翠的对象掀帘进来了，是个高大结实的年轻人，黝黑的脸庞，眼神真诚，看到他们有些不好意思：“谢谢你们来参加婚礼。”
“应该的。” 魏珩点头回应。
林小野看着眼前郎才女貌的一对新人，心里由衷地替小翠高兴。他想起小翠说的话，再看看身边的魏珩，心里突然变得格外踏实。
婚礼热热闹闹地办了一天，林小野和魏珩待到傍晚才离开。夕阳染红了天边的云彩，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今天真热闹。” 林小野感慨道，“没想到农村婚礼这么有意思。”
“嗯，” 魏珩点头，“人情味很浓。”
“你说我们以后……” 林小野话说到一半又咽了回去，脸上泛起红晕。
魏珩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他：“以后我们也会有这么一天的。”
林小野的心跳瞬间加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 你说啥？”
“我说，” 魏珩的声音温柔而坚定，“等我们考上大学，稳定下来，也办一场这样的婚礼，邀请大家来热闹热闹。”
夕阳的余晖洒在魏珩脸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眼神里的认真和温柔看得林小野心头一颤。他用力点点头，眼眶有些发热：“好。”
晚风吹过麦田，带来阵阵麦香，也吹散了少年脸上的羞涩。林小野看着身边的魏珩，看着远处村庄的灯火，心里充满了希望。他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可能还会有很多困难和挑战，但只要身边有魏珩，有这些真诚的朋友，他就有勇气面对一切。
回到知青点时，夜色已经深了。林小野躺在床上，手里还攥着剩下的一块喜糖，甜丝丝的味道仿佛还在舌尖蔓延。他侧头看向身边熟睡的魏珩，月光透过窗棂洒在他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
林小野悄悄往魏珩身边挪了挪，直到肩膀碰到肩膀才停下，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踏实和温暖。他知道，这份来自旁观者的祝福，不仅是对小翠的，也是对他们的，是对所有在黑土地上努力生活、追逐梦想的年轻人的。而这份祝福，将伴随着他们，一路走向光明的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