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欢迎访问小米阅读
-
桌面快捷
-
加入收藏
桌面快捷
加入收藏
北大荒的清晨总是裹着刺骨的寒意，地窨子的木门被冻得结了层薄冰，拉开时发出 “嘎吱” 的呻吟，像是不堪重负的老人。林小野是被热醒的，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感觉后背传来一阵久违的暖意，不再是往常那种冰碴子贴肉的寒凉。少年猛地坐起身，惊喜地发现自己铺位下的炕面居然是热的，连带着盖在身上的旧棉被都焐得暖暖的。
“真热了！真热了！” 林小野兴奋地拍着炕面，声音里带着抑制不住的雀跃，“珩哥你快看，我们修的炕真的热了！” 他转头看向隔壁铺位，魏珩已经穿戴整齐，正坐在炕沿上擦拭那把陪伴他穿越而来的旧匕首，晨光透过结霜的窗户落在他身上，勾勒出挺拔的身影。
魏珩抬眸看了他一眼，嘴角噙着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嗯，感受到了。” 他放下匕首，伸手在炕面上试了试温度，指尖传来恰到好处的暖意，“温度刚好，不烫也不凉。”
林小野这才注意到，不仅自己的铺位，整个炕面都散发着均匀的热气，连之前最冷的炕梢都带着暖意。他光着脚在炕上蹦了两下，惊喜地嚷嚷：“太神奇了！每个地方都热乎乎的，比以前只热炕头强太多了！” 少年说着还特意跑到炕梢摸了摸，回来时满脸兴奋，“真的热！珩哥你太厉害了，这手艺绝了！”
魏珩被他孩子气的样子逗笑，眼底的冰霜似乎都融化了几分：“是你和泥时够认真。” 他顿了顿补充道，“记得烧炕时别填太多柴火，保持这个温度就好，过热容易上火。”
“知道啦！” 林小野乖乖点头，开始麻利地穿衣服。暖和的炕让他心情大好，连穿那件打满补丁的棉袄都觉得顺心了许多。他哼着在现代听过的流行歌曲，手指灵活地系着扣子，眼角的余光瞥见魏珩正看着自己，顿时不好意思地停住了歌声，脸颊微微发烫。
“唱得不错。” 魏珩淡淡地说，目光落在他冻得发红的耳朵上，“就是调子有点怪。”
林小野的脸更红了，挠着头解释：“这是…… 我们那儿的民谣。” 他不敢说这是几十年后的流行歌，生怕又像上次说 “搞钱” 一样闹出笑话。
正说着，地窨子的门被猛地推开，李卫国裹着件肥大的棉袄闯进来，冻得缩着脖子搓手，鼻子尖红得像个熟透的山楂。“哎哟喂，这天儿是越来越冷了！” 他跺着脚上的雪抱怨，眼睛突然瞪圆了，“哎？你们这儿怎么这么暖和？”
李卫国吸着鼻子往炕边凑，伸手一摸炕面，惊喜地嚷嚷：“好家伙！你们这炕怎么热烘烘的？我那边跟冰窖似的，冻得我后半夜压根没睡着！” 他说着就脱了鞋往炕上跳，在林小野铺位旁边躺下，舒服地叹了口气，“啧啧，这温度，这舒适度，比城里的热炕头还得劲！”
林小野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一愣，随即笑着解释：“我们昨天把炕修了修，改了烟道，现在整个炕都能热起来了。”
“修了修？” 李卫国坐起来，难以置信地打量着炕面，“就你们俩？没请老农帮忙？” 在他印象里，修炕这种技术活都是村里老手艺人才能干的，这两个城里来的知青居然能自己搞定？
“是啊，” 林小野骄傲地扬起下巴，“珩哥懂怎么改烟道，我给他打打下手，昨天忙了一整天呢。”
李卫国这才注意到魏珩，连忙点头哈腰：“魏珩兄弟深藏不露啊！这修炕的手艺比村东头的王木匠还厉害！我说怎么你们这儿暖和呢，原来是有高人坐镇！” 他说着往魏珩身边凑了凑，笑得一脸谄媚，“我说魏珩兄弟，要不你也去帮我那边修修？保证不白修，我请你吃烤土豆！”
魏珩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语气没什么温度：“自己修。”
“我哪会啊！” 李卫国苦着脸哀嚎，“我连钉钉子都能砸到手，修炕这种技术活我哪能干得了？魏珩兄弟你就行行好，帮个忙呗，实在不行我给你打下手，保证听话！”
林小野看着李卫国可怜巴巴的样子，忍不住替他求情：“珩哥，要不我们抽空去看看？要是好修就帮他修修？”
魏珩没立刻回答，目光在李卫国冻得发紫的耳垂上停顿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先看看情况再说，不一定能修。”
“能看就行！能看就行！” 李卫国喜出望外，连忙从怀里掏出个冻硬的窝头递过去，“魏珩兄弟，尝尝？我娘给我寄的，掺了玉米面，比食堂的好吃。”
魏珩没接，林小野却毫不客气地接过来，掰了一半递给魏珩：“我尝尝！正好饿了。” 他咬了一大口，玉米面的香甜在嘴里散开，虽然冻得硬邦邦的，却比食堂的黑面窝头好吃多了。
李卫国看着两人分食窝头的样子，突然挤眉弄眼地说：“我说你们俩整天形影不离的，修炕都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连体婴呢。” 他说着还故意往中间凑了凑，“不过说真的，有你们俩在，这知青点的日子都好过点了。以前哪敢想冬天能睡上这么暖和的炕。”
林小野被他说得脸红，刚想反驳，就听魏珩冷冷开口：“超重会压塌炕。”
李卫国顿时不敢动了，委屈地瘪瘪嘴：“我也不胖啊……” 嘴上虽然抱怨，身体却诚实地往旁边挪了挪，给两人留出更多空间。
这时其他知青也陆续起床了，一进地窨子就感觉到了不同。王思齐吸着鼻子说：“怎么你们这边比我们那边暖和好几度？是不是偷偷烧炕了？”
“不是烧炕，是修炕了！” 林小野兴奋地解释，“我们改了烟道，现在整个炕都能热起来，一点不浪费柴火。”
知青们纷纷围过来看热闹，伸手在炕面上试温度，一个个都露出惊喜的表情。“真的热！每个地方都热！”“太厉害了小林，这你都能搞定？”“啥时候也帮我们那边修修啊？我们那儿就炕头有点热！”
面对大家的夸赞和请求，林小野有点不好意思，求助地看向魏珩。魏珩清了清嗓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修炕不难，主要是清理烟道和调整走向。下午收工后我们可以教大家方法，材料自己准备，工具可以共用。”
知青们顿时欢呼起来，纷纷表示愿意帮忙打下手。李卫国更是拍着胸脯保证：“我力气大，搬砖和泥的活都交给我！保证完成任务！”
看着热热闹闹的场面，林小野心里暖洋洋的。他转头看向魏珩，对方正低声和几个知青说着修炕的注意事项，侧脸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柔和。少年突然觉得，这个寒冷的冬天似乎也没那么难熬了，有这样一群互帮互助的伙伴，有这个总能给人惊喜的魏珩，再苦的日子也能过出暖意来。
中午休息时，林小野和魏珩正准备去查看其他地窨子的炕况，李卫国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手里捧着两个热乎乎的烤土豆。“给！刚从炊事房炉子边上烤的，你们尝尝！” 他把土豆塞给两人，搓着手笑，“就当是提前感谢你们帮我修炕了。”
林小野接过还冒着热气的土豆，烫得左右手来回倒腾，嘴里不停念叨：“烫烫烫……” 他小心翼翼地剥开焦黑的外皮，金黄的土豆肉露出来，香气瞬间弥漫开来。少年咬了一大口，烫得直哈气，却吃得满脸幸福：“好吃！比生啃窝头强多了！”
魏珩也慢慢剥开土豆皮，他吃得很斯文，小口小口地咬着，眼神落在林小野满足的笑脸上，嘴角不自觉地向上弯了弯。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两人身上，暖洋洋的，烤土豆的香气混合着泥土的气息，构成了一幅温馨的画面。
“对了，” 李卫国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压低声音说，“我早上听赵卫国跟人嘀咕，说你们私自改动集体财产，要去队长那儿告状呢。你们可得小心点。”
林小野的好心情顿时被浇了一盆冷水，皱着眉抱怨：“他怎么什么都管？我们这是为大家好，又没破坏东西！”
“别理他。” 魏珩淡淡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不屑，“我们已经请示过队长，他没理由告状。” 青年顿了顿补充道，“就算他去告，我们也有办法应对，不用担心。”
看着魏珩胸有成竹的样子，林小野心里的不安渐渐消散了。他用力咬了口烤土豆，含糊不清地说：“对！不理他！我们做好事不怕被说！” 少年心里暗暗决定，一定要把其他地窨子的炕也修好，让大家都能睡上暖和觉，用事实打赵卫国的脸。
下午收工后，知青们果然按照约定聚集起来，跟着魏珩学习修炕技术。魏珩先在地上画了烟道的示意图，耐心讲解原理：“主烟道要直，分支烟道要有弧度，这样热气才能循环……” 他讲得条理清晰，连李卫国这种动手能力极差的人都听明白了。
林小野则在一旁演示如何清理烟道、如何和泥糊炕，虽然动作还有点笨拙，但讲解得十分认真。他把自己昨天总结的经验都分享出来：“和泥时要加适量的麦秸秆，这样不容易开裂…… 清理烟道时要小心，里面可能有老鼠窝……”
大家听得津津有味，很快就投入到修炕工作中。男知青们负责拆炕砖、清烟道，女知青们则负责和泥、递工具，分工明确，配合默契。地窨子里充满了欢声笑语，连平时总是愁眉苦脸的王思齐都笑得格外开心。
李卫国果然说到做到，干起活来格外卖力，搬砖和泥样样抢着干，虽然时不时会出点小岔子 —— 比如把泥和得太稀，或者不小心把砖块掉在地上，但热情十足，感染了周围的每个人。
魏珩穿梭在人群中，时不时指点一下大家的动作，看到林小野被溅了一身泥，忍不住拿出手帕帮他擦了擦脸颊，引来周围知青的哄笑。林小野的脸瞬间红透了，连忙抢过手帕自己擦，心脏砰砰直跳，感觉比刚修好的火炕还要热。
夕阳西下时，第一个地窨子的炕终于修好了。大家迫不及待地烧起柴火，紧张地等待着结果。当感受到均匀的暖意从炕面传来时，所有人都欢呼起来，兴奋地击掌庆祝。
“成功了！真的热了！”
“小林和魏珩太厉害了！我们也能睡暖炕了！”
“今晚终于不用冻醒了！”
看着大家兴奋的笑脸，林小野心里充满了成就感。他转头看向魏珩，对方正站在夕阳的余晖中，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眼神温柔得像化开的春水。少年突然觉得，这个寒冷的冬天因为这些温暖的人和事，似乎也变得可爱起来。
夜幕降临，修好的火炕散发着均匀的暖意，驱散了地窨子里的寒气。知青们躺在热乎乎的炕上，脸上都带着满足的笑容，连打鼾声都变得格外香甜。林小野蜷缩在自己的铺位上，感觉浑身都暖融融的，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在梦里，他看到所有知青都睡在暖和的炕上，再也没有人因为寒冷而辗转反侧。魏珩就坐在炕边，安静地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他从未见过的温柔。少年笑着向他跑去，却发现自己越跑越近，最终扑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林小野猛地睁开眼，心跳得飞快，脸颊滚烫。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他看到魏珩睡得正熟，呼吸均匀，侧脸在月色中显得格外柔和。少年悄悄往旁边挪了挪，感觉炕面的暖意从身下传来，心里也暖融融的。他知道，这个冬天，他们再也不会冷了。
而这一切，都要从那个决定修炕的清晨说起，从那个角落里的秘密开始，温暖就这样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温暖了整个寒冬，也温暖了两颗逐渐靠近的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