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是我眼拙了。”成吉思汗赧然抱拳,方才见招牌写着醉仙居,还当是夸大其词。
没想到真有神仙手段,倒显得我孤陋寡闻。”
众人闻言俱是莞尔。
乔峰笑着入座:何止是你?我初来时也这般想。
待得久了才明白,原是自个儿见识短浅。”
伏羲轻哼一声,斜睨乔峰:算你还有些眼光。
不过某些人初来时的糗事......他故意拖长声调,罢了,再说下去,怕有人要恼羞成怒喽。”
王猛的视线始终停留在成吉思汗手中的酒杯上。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简单明了地介绍了酒馆的规矩,随后做了个的手势。
成吉思汗早已对眼前的酒垂涎三尺,见状立即端起断魂酒仰头饮尽,丝毫没有客气的意思。
一杯下肚意犹未尽,他随手抹去唇边酒渍,紧接着又端起第二杯**零断魂酒一饮而尽。
王猛平静地注视着成吉思汗,对方连饮三碗后面色如常,仿佛只是喝下三碗清水。
这三碗断魂酒本有断情绝欲、斩断红尘之效,但对已逝去多年的成吉思汗毫无作用——他不过是因灵气与阴煞之气相冲而复生的存在,凡尘之物自然难以动摇其心志。
起初伏羲并未在意这个突然出现的身影,但目睹此景后,心中不由升起一丝烦躁。
超出掌控的存在往往意味着变数,而变数最易打乱既定布局。
想到此处,伏羲轻叹一声。
事已至此,成吉思汗的复活是福是祸尚未可知,但后悔已然无用。
察觉到伏羲的叹息,王猛朝他使了个眼色。
人皇会意地点头示意,王猛便不再多言,转而将目光重新投向畅饮完毕的成吉思汗。
声音依旧平静。
“喝够了?不愧是一代天骄。”
“确实厉害,堪称豪杰之首。”
这已是极高的赞誉。
成吉思汗仍有些恍惚,听完这番话,略作思索,才郑重颔首。
“这不算什么,想当年,区区酒水何足挂齿。”
“更何况你这酒甘醇甜美,对任何人都是享受。”
说罢,他还咂了咂嘴,意犹未尽。
“掌柜,还有吗?再拿些来。”
“你也太小瞧我了,三碗酒连滋味都没尝透。”
显然,他对这断魂酒极为满意。
但满意归满意,不可能再多给。
王猛闻言,不禁失笑。
幸好酒馆众人各自忙碌,否则见此情景,怕是要暗自恼火。
若他们在场,脸色想必十分精彩。
这么一想,倒有几分可惜。
王猛摇头,直言道:
“实不相瞒,断魂酒限量供应。”
“每位有缘人仅能饮三碗,再多便没有了。”
“若还想喝,另有 ** 美酒。”
“虽不及断魂酒独特,却也是世间难得的佳酿。”
即便是普通人饮用断魂酒过量,对自身也绝非益事。
但凡为人,皆逃不过七情六欲。
若彻底斩断 ** ,恐怕会沦为无情无感的行尸走肉。
当然,这也并非绝对。
终究因人而异。
时至今日,断魂酒仅用于考验初入酒馆之人。
因此听闻成吉思汗索要此酒,王猛当即回绝,毫无婉转之意。
草原男儿素来豪爽,直言相告反倒无碍。
若吞吞吐吐半日再解释缘由,反倒徒生猜疑。
倒非畏惧成吉思汗身份。
只是此刻——
王猛隐约察觉此人来意非凡。
具体缘由?
尚未明晰。
他一向厌烦节外生枝。
与其纠缠不清,不如先稳住局面。
断魂酒何等珍贵,自不必多言。
拒绝方为上策。
王猛虽非逐利商贾,却也不做亏本买卖。
他面露歉意望向成吉思汗,眼中却无半分卑怯。
反倒以平起平坐之姿,隐隐压过对方一头。
醉意朦胧的成吉思汗遭拒后,虽有不悦却未多言,颓然点头道:既如此便作罢。
不知 ** 酒水是何滋味?
此言一出,众人心领神会。
乔峰当即搬出 ** 酒坛,索性落座与成吉思汗推杯换盏。
望着对饮的二人,王猛嘴角微抽,终是沉默不语。
伏羲的目光直接转向身旁。
两人前后脚上了二楼。
默契地来到王猛修炼的静室。
刚踏入房间,原本神色平静的王猛忽然变了脸色,眉宇间浮现淡淡愁绪。
人皇伏羲见他这般模样,自然明白其中缘由。
只是事已至此,再多的懊悔也无济于事。
与其沉溺于负面情绪,不如思考解决之道。
二人对坐。
伏羲斟了杯茶浅啜一口,抬眼望向对方。
看来你也察觉到了。”
王猛沉重地点点头。
如此明显的事,怎会毫无所觉?
只是眼下局势正朝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未来会如何演变,实在难以预料。”
未知即意味着变数。
好坏难测。
伏羲深谙此理。
他长叹一声,忧心忡忡地注视着王猛。
这目光让王猛一怔。
为何这样看我?莫非我在此事中扮演重要角色?
王猛本是玩笑,不料伏羲竟郑重颔首。
正是。
你难道没想过其中的关联?
为何突然地动山摇?
为何你一到那里就发现外泄的阴煞之气?
更发现了早已绝迹的灵脉?
种种迹象如此明显,你就没有丝毫怀疑?
伏羲说这番话时,神情异常平静。
那语气就像在陈述一个不容置疑的 ** 。
让人无从辩驳。
王猛原本从未往这方面想过,此刻却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
顺着伏羲的思路细想下去——
他忽然感到脊背发凉。
将过往种种串联起来——
竟发现每件事都隐约与自己相关。
王猛觉得这简直荒谬。
自己不过是个普通人罢了。
唯一的特别之处,就是当年拒绝了位列仙班的机会。
甘愿隐居在此当个酒馆掌柜。
想到这儿,他自嘲地摇头:
莫要说笑。
我若有那等通天彻地之能,一念可定生死,何苦窝在这方寸之地当个掌柜?
伏羲眼中闪过一丝忧虑。
果然当局者迷。
若在往日,他或许也不会作此联想。
但如今——
所有证据都指向眼前之人。
连这位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人皇,此刻也难掩凝重。
准确说,并非所有事都与你直接相关。”
而是眼下发生的种种,都与酒馆众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你身为掌柜,种种迹象表明,我们似乎都是局中关键。”
酒馆?王猛不以为意,不过是些江湖草莽。”
他们各有苦衷才聚在此处。”
细究起来,哪个不是身世坎坷?
来此无非求个安身之所。”
若真有撼动乾坤的本事,怎会在尘世活得这般狼狈?
王猛说着摆了摆手。
如今灵气复苏已成大势。”
继续纠结这些事毫无意义。
眼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无论身处局内还是局外,
归根结底,守住本心便是。”
伏羲欲言又止,
却不知该如何劝说眼前之人。
此刻的王猛心意已决,
再多劝解不仅徒劳,
反倒可能适得其反。
人皇伏羲轻叹一声,
转身离去。
这场谈话不欢而散,
双方都未得到想要的答案。
王猛并非不认同伏羲所言,
只是那些分析与推测太过惊人。
眼下尚未到最坏境地,
何必过早悲观?
车到山前必有路,
待事态明朗再作决断不迟。
想到这里,
王猛压下心中焦躁,
袖袍一挥合上房门。
**上打坐许久,
仍难静心。
万千思绪纠缠,
却理不出头绪。
既然无法入定修炼,
枯坐也是徒耗光阴。
王猛索性起身下楼,
见乔峰与成吉思汗仍在拼酒。
五六只空坛散落一旁,
显然已饮多时。
乔峰面红耳赤,
成吉思汗却神色如常。
见此情形,
王猛心头莫名泛起酸楚。
这 ** 的酒水本是为助他们修行所用。
若只当作寻常烈酒豪饮,实在是糟蹋了这珍品。
王猛心中隐隐作痛,下楼的脚步不由重了几分。
身后传来脚步声。
乔峰闻声回头,见是熟人,咧嘴憨笑。
掌柜的,您来啦?
见他醉态可掬的模样,王猛只觉无言以对。
看来无论何人,酒醉后都难保往日风度。
王猛淡淡瞥了乔峰一眼。
虽未显露威压,却让乔峰莫名脊背发凉,当即挺直腰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