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云州城。
百里洛陈回到大营的第一件事,就是召见卢廷恩。
卢廷恩自打被温彦钊在天启城救下后,早就带着十余个亲随一路跋涉回到了云州城。
温彦钊与他相别时,特意叮嘱让他回到云州听候百里洛陈发落。
这位曾经的云州侯、北离从一品都督诸军事,此刻穿着一身粗布麻衣跪在帐中,神情复杂。
“罪将卢廷恩,拜见侯爷。”
百里洛陈没有立刻让他起来,而是缓缓踱步,沉声道:
“卢将军,你我交战三月,损我破风军千余儿郎,我吞并你云州七郡三十八县。按说,你我该是死敌。”
卢廷恩额头触地:“罪将自知技不如人,败于侯爷手中,不敢求饶,若是侯爷心中仍有余怒未消,我卢廷恩原听候侯爷发落,只求云州那万余残兵能得意保全!”
“哦?”百里洛陈挑眉,“你以为我要杀你?”
卢廷恩有些茫然,他知道百里洛陈并不会杀了自己,否则也不会让温彦钊千里疾驰去天启皇宫救他。
百里成风此时开口:“卢将军,若我父子真要杀你,当日在雪月城外就不会放你走。我之所让你去天启面陈萧重景,一是赌这老皇帝的器量,二是赌你自己的选择。”
“所幸,”百里洛陈接过话头,“钊儿那孩子出手及时,没让你真死在浊清手里,否则老夫倒要愧疚了。”
卢廷恩眼眶瞬间红了。
他想起天启城那一日,萧重景暴怒的眼神,浊清突然暴起的一掌……还有那个如鬼魅般出现、轻描淡写化解杀招的温家小公子……
“侯爷……”他声音哽咽,“罪将愚忠半生,换来的却是君要臣死!若非小温公子相救,卢廷恩早已是皇宫阶下的一具尸体。
今日愿将云州军务、民政全数交出,从此鞍前马后,为侯爷誓死效忠!”
百里洛陈与百里成风对视一眼,父子二人眼中皆有笑意。
看来计划的确进行的很顺利,卢廷恩也是个赤胆忠心的汉子。
“卢将军请起。”百里洛陈亲自扶起他,“云州都督之职,仍由你担任。我会让风儿给你补足兵额,云州七郡三十八县的民政军务也全权交你打理……但有一样——”
说到此时,他目光陡然锐利:“现在太安帝已经驾崩,新皇未定,南诀护伺,西边番僧佛国恐怕也会蠢蠢欲动!
我们不能懈怠半分,现在我要你半年之内,将云州打造成西南铁壁,以拒南诀和西面诸佛国,粮草、军械、兵员,都要足备,你能做到吗?”
卢廷恩见百里洛陈当真如温彦钊所说那般,委以重任,他既感动又惊喜,浑身颤抖着扑通又跪了下去:
“侯爷如此信任,廷恩……万死不辞!”
“好!我们都是行伍出身,一言既出便要信守诺言!”百里洛陈将他扶起拍了拍他肩膀,“我让钊儿救你,是因为看出你是可用之才。别辜负他,也别辜负你自己。”
卢廷恩重重点头,眼中已满是决然。
……
雪月城东门外十里,长亭。
温彦钊牵着一匹青骢马,马上只搭了个简单的行囊。
他向来轻装简行,连剑都藏在储物空间里。
百里东君亲自送到这里,身后跟着两个仆人,抬着一口木箱。
“表哥,这些是给祖父和小叔的礼物。”百里东君打开箱盖,里面是西南特产:滇红茶叶、雪银器皿、药王谷的几味珍稀药材,还有一坛封装严实的酒。
温彦钊扫了一眼,笑道:“好呀,小百里心中还惦记着你外公和舅舅呢,他们见了肯定高会很兴!”
说到这,温彦钊眼睛一转,突然问道:“对了!小百里,你还记得小白吗?”
百里东君一怔,眼中满是愧疚:“啊……这……小白,我怎么会忘了它!唉,都怪我,自从柴桑城那次以后,我有很久没喂过它!小白那么大,是受不住饿的,时间一长便自己偷偷跑回岭南去了……
我真是对不住它……表哥,你这次回去一定要好好喂喂它可以么?下次我回岭南,一定要把它带到雪月城来!”
温彦钊闻言笑得前仰后合:“你呀你呀,小白跟了你百里东君,真是三天饿九顿,搁谁谁都会跑回老家去的,最起码岭南还有竹鼠给它吃!”
百里东君面色大窘,支吾着道:“哎呀……知道了,以后我绝对不会让它再跟着我挨饿了……”
见百里东君这幅样子,温彦钊换了个语气问道:“表弟,你真不跟我回岭南看看?爷爷可经常念叨你!”
百里东君摇了摇头,叹息道:“雪月城离不开人。等局势稳定些,我一定回去。”
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信:“还有一件事,表哥,这信是我给师父古尘的,你收好。那坛七盏星夜酒你可千万别路上偷喝了,一定要亲手交给师父!”
温彦钊笑呵呵地接过信笺顺手揣进怀里:“安啦安啦,你这酒里又没毒,我不感兴趣,你以为我像你舅舅那么嗜酒如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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