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关城,东门。
“死!或者降!”
东门城楼上,一柄莲香悠然的长剑抵在右威卫千户脖颈,剑锋森寒让这个健硕的汉子止不住颤抖。
“你……你就是百里东君?”右威卫千户脸上肌肉抽动着问道。
百里东君远眺了几眼四散溃逃的右威卫士卒,冷哼一声:
“没错,我就是你们要生擒的百里东君!”
右威卫千户打了个寒战,他几乎无法相信,这个面容俊俏的少年只用了一招,便让他麾下千余士卒失去了战力。
那一剑,焰火燎燃,凤鸣九天!
他甚至没来得及反抗,就已经被无匹的剑意吓得动弹不得,直直从战马上跌了下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情报里说……你不过金刚凡境,会的也只是绣剑十九式这种粗俗剑法……怎么会……”
冷汗顺着千户的铁胄滴滴滑落,他生在行伍长在行伍,从未见过这天下间顶级武者的风采!
“东君你跟他废什么话啊,要是我他早就挂在城楼上了!”
司空长风叼着根草梗,语气里满是不耐烦。
百里东君并未理会司空长风,面对东门来犯之敌,他并未下死手。
西楚剑歌虽然强横,可百里东君只是用剑气冲散了攻城的队伍,即便最前面的那些士卒也只是被震伤罢了。
“爷爷自小便同我讲过,行军打仗置敌于死地并非最有效的手段,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上上之策!”
“他们也是人,攻打雪月城也是萧重景那个昏君下的命令,包括卢廷恩在内只是执行皇命罢了,我们有能力杀光这些当兵的,但也只是徒增杀孽罢了!”
千户听到这话,原本死灰一样的心里蓦地冒出一丝生气。
这个传闻中的百里东君不仅剑法高绝,而且秉性善良深明大义。
丝毫不像有些袍泽口中那般飞扬跋扈,叫他作什么“乾东城小霸王”。
想到这,千户不再坚持,扑地跪倒在地嘴里怯懦道:“我愿意投降……不过我有个请求!”
尹落霞闻言娇吒一声:“哼, 败军之将还敢提什么请求?!”
说完她手腕轻抖,一柄精致的袖剑便出现在掌中。
“仙子姐姐住手,听他说完。”百里东君抬手阻止道。
那千户低着头,俯身拜向百里东君:“请少侠放了我的亲兵,他们都是跟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弟兄,要杀要剐我一人承担,请少侠网开一面放他们一条生路!”
百里东君轻轻点了点头,收起不染尘,将千户交给城主阁门人。
随后转身对司空长风、尹落霞道:“云州军不可能只有这点人马,说不定卢廷恩的大部队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西门那里有表哥在不必担心,若是卢廷恩亲率主力来袭,凭我们几个恐怕抵挡不了太久,况且城中还有落难的百姓……”
司空长风丢掉嘴里的草梗,望向西南有些漫不经心地道:“他卢廷恩称得上当世名将,可东君你是不是忘了,天下将帅中还有一人远胜他卢廷恩!”
尹落霞闻言贝齿轻叩笑道:“呵呵,没错!正是百里小师叔的爷爷,威震天下的杀神镇西侯!”
……
晨曦微现,等待半个时辰军报的卢廷恩心急如焚。
大帐里,卢廷恩甲胄齐整,握着腰间剑柄,不断地在帐中踱来踱去。
经过云州城一战的惨败后,卢廷恩几乎是把所有筹码押在了雪月城上。
他明白,若是此战一举攻破雪月城擒住百里洛陈的独孙百里东君,那之前的败绩与耻辱便可以一并洗刷干净。
就算到了天启城紫宸殿,面对萧重景他也能功过相抵,保全云州都督诸军事一职。
就在此时,帐外辕门有了响动。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过后,卢廷恩闻声立刻冲出大帐!
可迎接他的,居然是个衣甲不正惊慌失措的什长。
什长见到卢廷恩的第一眼,便扑倒在地哀告道:“将军……将军,雪月城里都是些怪物,我们左威卫的弟兄全都走散了,还有个一身剧毒的少年,他一掌就打死了千户……”
卢廷恩如遭雷殛,整个人呆立当场久久无法相信!
他刚到边军大营时,副将明明胸有成竹地向他禀告一切顺利进行。
那个逃回大营的什长依旧趴在地上诉说着在雪月城遭遇的种种,可卢廷恩脑子里只有尖锐的耳鸣……
“带他去军需处疗养,传我将令,全军千户以上者立刻到中军帐集结!”
那个什长刚被左右执戟郎拉起,卢廷恩又低声补了一句:“他的话,除了本将外,你们所有人都当做没听见,若是有人走漏消息扰乱军心,休怪军法无情!”
卢廷恩努力克制着,他现在手中依旧还有一万神驹营,以及尚未派出的七千多精锐边军。
“如果百里洛陈不来插手,这场仗还有得打……”
他在心里暗忖,随后转身进了大营。
不多时,众将集结。
卢廷恩稳了稳心神端坐帅案,面前依旧是之前边军斥候带回来的地形图和雪月城布防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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