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
雄州大捷的消息如同春雷,炸响在河北、山东乃至整个北中国的天空。金国二太子完颜宗望、四太子金兀术先后败于乔浩然之手,十二万金辽联军北撤,退守燕京。梁山军以寡敌众,不仅守住了雄州,更在野战中重创金军主力,斩首近万,缴获无算。
北地州县,无论是仍在宋廷掌控下的,还是已被梁山实际控制的,无不传颂着乔浩然与梁山好汉的威名。市井之间,说书人将雄州血战、羊房堡奔袭、白沟河截击编成段子,说得天花乱坠。乡野之中,百姓箪食壶浆,犒劳梁山将士,更有无数青壮跋涉百里,只为投效梁山,共抗金虏。
然而,真正的明眼人知道,这场胜利,远未到可以高枕无忧的时候。
雄州,临时帅府。
“哥哥,这是近日汇总的各方军报。”朱武将一摞文书放在案上,脸上并无太多喜色。
乔浩然放下手中的地图,揉了揉眉心。连续数月的征战,即便以他的体魄,也感到深深的疲惫。但更疲惫的,是心。
“金军那边如何?”
“完颜宗望退回燕京后,深沟高垒,整顿兵马。据时迁兄弟探报,金国朝廷已从黄龙府调集三万生力军南下,其中包含一万‘合扎猛安’(侍卫亲军),由金太祖完颜阿骨打的堂弟、国论勃极烈(宰相)完颜宗翰亲自统帅。”朱武沉声道,“此外,金国与西夏的使者往来频繁,恐有联合攻我之意。”
“西夏……”乔浩然冷笑,“李乾顺那老儿,也想分一杯羹么?”
“唇亡齿寒。”闻焕章接口道,“金国若败于我梁山,下一个就是西夏。反之,若金国灭我,西夏也能分得河北之地。此乃驱狼吞虎之计。”
“西军刘法、种师中部呢?”乔浩然问。
“仍在保州、安肃军一线,按兵不动。”朱武道,“戴宗兄弟传信,刘、种二人对哥哥甚为敬佩,但也明确表示,除非朝廷明令,否则不会与我军合兵。他们……终究是宋将。”
乔浩然沉默片刻,点了点头:“能保持中立,已是不易。告诉他们,若金军再攻雄州,我可让出涿州以南通道,供其回援汴梁。但若他们敢趁我后方空虚袭我州县……”他眼中寒光一闪,“休怪乔某无情。”
“哥哥放心,刘、种二人是明白人,不会行此不智之举。”朱武道。
“宋廷那边呢?”乔浩然看向闻焕章。
闻焕章苦笑:“一团乱麻。童贯重伤不起,蔡京、王黼、李邦彦等奸佞互相攻讦,推诿责任。官家……官家自上次檄文之事后,深居简出,已有半月不朝。朝中分为两派,一派以李纲、种师道为首,主张趁金军新败,联我梁山,共图恢复燕云;另一派以张邦昌、耿南仲为首,认为我梁山势大难制,应联金剿匪,以绝后患。”
“联金剿匪?”乔浩然嗤笑,“赵官家还没吃够亏么?”
“此乃书生之见,不足为虑。”闻焕章摇头,“但需防朝中有人暗中与金国勾结,行借刀杀人之事。时迁兄弟已在汴梁布下眼线,严密监视。”
“好。”乔浩然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院中那株已抽出新芽的古槐,“金国在积蓄力量,宋廷在明争暗斗,而我们……必须趁这段难得的喘息之机,做三件事。”
他转过身,目光扫过朱武、闻焕章:“第一,整军经武。雄州血战,我军虽胜,但伤亡惨重。尤其是骑兵,连环马十不存三,轻骑折损过半。传令各军,加紧招募新兵,严格训练。凌振的火器营,要加大投入,我要在半年内,看到可投入实战的‘霹雳炮’、‘震天雷’。”
“第二,经营地方。河北州县,名义上仍属宋廷,但经此一战,民心已向我梁山。卢俊义、王寅在大名府推行新政,抑制豪强,减免赋税,奖励耕织,百姓归心。此法可推而广之。着令杜壆、朱武,在雄州、莫州、瀛洲推行相同政令。我要让河北百姓知道,跟谁走,才有活路。”
“第三,”乔浩然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水师。李俊、阮氏兄弟的水军,如今控制梁山泊及部分运河,但还不够。我要一支能出渤海、巡弋辽东的水师。传令李俊,不惜重金,招募闽浙船匠,打造海船。将来与金国决战,水师或可出奇制胜。”
朱武、闻焕章肃然:“哥哥深谋远虑,弟等即刻去办。”
二人退下后,乔浩然独自站在窗前,良久不动。
暮春的风,带着泥土和青草的气息,也带着隐隐的血腥。他知道,这短暂的平静,不会太久。金国不会甘心失败,宋廷不会坐视他坐大。下一次风暴来临时,将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加猛烈。
而他,必须做好准备。
同一时间,燕京,金国南京留守府。
完颜宗望坐在榻上,脸色蜡黄,眼窝深陷。羊房堡被焚、白沟河兵败,两场大败,几乎击垮了这位金国二太子的精气神。更让他痛心的是,幼子完颜文为救金兀术,被乔浩然一锏击毙,尸骨无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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