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峪一役,金军损兵折将,士气受挫。完颜宗望虽怒,却非莽撞之人。他深知此时强攻雄州,必是血肉磨盘,徒耗兵力。遂下令全军后退二十里,依托几个相邻的废弃村寨重新立营,深沟高垒,暂取守势。同时,多派游骑,广布斥候,一方面严密监视梁山军动向,另一方面加强对周边区域的控制,搜刮粮草,肃清可能存在的梁山眼线。
雄州城内的杜壆、朱武等人,见金军后撤固守,亦不贸然追击。野外浪战,尤其面对金军骑兵优势,非明智之举。他们趁此难得的喘息之机,一面犒赏军士,救治伤员,修缮兵甲城防;一面将黑风峪之战的得失详细总结,快马报与梁山泊的乔浩然,并通传各营将领学习。
朱武尤其指出,此战虽胜,颇有侥幸。若非提前识破敌计,反陷重围的便是梁山军。金军骑兵之精锐,将领之悍勇,战术之灵活,绝非虚传。日后用兵,仍需以稳为主,依托城防工事,步步为营,不可因一役之胜而骄狂。
杜壆深以为然,下令各营加强操练,尤其注重步骑协同、弓弩掩护、以及应对骑兵冲击的阵型演练。凌振带来的火器,在此次战斗中初显威力,其声光效果对敌军马匹的惊扰颇有效果。杜壆拨给凌振更多人手物资,令其在雄州城内设立临时作坊,加紧改良火药配方,试制更易携带、发射更快的火器,如突火枪、掌心雷等,并训练士卒使用。
战线暂时沉寂下来,但无形的较量并未停止。时迁的“锐士营”与金军的哨探游骑,在双方控制区之间的广阔地带,展开了更为残酷和频繁的厮杀。荒野、林地、废弃的村落,时常爆发小规模的遭遇战。双方都极力争夺信息的控制权,清除对方的耳目。时迁手下能人异士的作用愈发凸显,“鼓上蚤”时迁本人常亲自出马,屡次潜入金军控制区腹地,甚至接近其大营,带回珍贵情报。金军亦派出其“阿里喜”(精锐哨探)应对,双方互有死伤,战线前沿终日笼罩在紧张气氛之中。
这种相持,对远征在外的金军而言,压力更大。粮草补给需从遥远的燕京乃至更后方转运,漫长补给线时遭梁山小股部队袭扰。虽未伤筋动骨,但零敲碎打的损失和持续的戒备,慢慢消耗着金军的锐气和物资。完颜宗望军帐内,关于是继续顿兵坚城之下,还是分兵掠地,或是暂时北返的争论,也开始出现。
这一日,朱武与杜壆正在商议军情,时迁带来一个新消息:金军近日似乎加强了对西南方向,通往莫州、瀛洲一带小路的侦察,并有小股部队频繁活动。
杜壆皱眉:“莫、瀛二州,由宣赞、郝思文将军镇守,兵力虽不如雄州,但城防尚固。金军此举是何意?莫非想绕过雄州,攻击我侧后?”
朱武沉吟片刻,走到地图前,手指在莫、瀛二州与金军大营之间的区域划动:“金军若大举迂回,风险极大,易遭我雄州与莫、瀛守军夹击。完颜宗望用兵谨慎,应不至行此险招。或许……仍是疑兵之计,或是在试探我侧后防御的虚实,寻找薄弱环节。”
他顿了顿,继续道:“不过,也不可不防。需提醒宣赞、郝思文二位将军,加强戒备,谨防金军小股精锐渗透破坏,或煽动当地宵小作乱。此外,可请时迁兄弟多派得力人手,盯紧这条线,尤其是金军探马频繁出没的几个隘口。”
杜壆点头称善,即刻修书,令人快马送往莫、瀛二州。同时,时迁也加派了人手,重点监控西南方向。
又过了十余日,时迁再次回报,情况有了新变化。金军在小路方向的活动似乎减少了,但其大营内,近日有频繁的兵马调动迹象,夜间尤甚,且有大量车马运载土石的声音,似乎在加固营垒,又似在挖掘什么。
“加固营垒?挖掘?”朱武捻须沉思,“金军若意在久守,加固营垒是常理。但这夜间频繁调动,大量取土……杜帅,我以为,金军可能有新的动作。”
“军师之意是?”
“虚则实之,实则虚之。”朱武目光锐利,“金军此前在西南方向的活动,或为佯动,意在吸引我注意力。其夜间大兴土木,明为固守,暗里……恐怕是在准备突围或转移。”
“转移?”杜壆一惊,“金军要退兵?”
“未必是全线退兵。”朱武分析道,“久屯于坚城之下,师老兵疲,乃兵家大忌。完颜宗望或许在寻求改变僵局之法。其一,可能是分兵,以一部继续牵制我雄州主力,另遣精兵,尝试从其他方向打开缺口。其二,也可能是假意后撤,诱我出击,于野战中发挥其骑兵优势。”
杜壆神色凝重:“若其分兵,目标会是何处?若其诱敌,又当如何应对?”
朱武道:“眼下情报不足,难以断言。但无论金军意图为何,我军当以不变应万变。雄州防线,绝不能松动。可多派哨探,尽量抵近侦察,查明金军夜间调动的真实目的。同时,令呼延灼、张清所部骑兵保持高度警觉,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另,需急报大名府卢俊义、王寅二位兄长,请他们密切关注整个河北防线,尤其是侧后方向,谨防金军声东击西。”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