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白光华的余韵仍在冰窟中残留,如同一层稀薄的、带着生机的寒雾,缓慢渗入被战斗摧残的冰壁与河岸,抚平着那些狰狞的能量裂痕与污染灼痕。光柱消失后,那处冰穹洞口迅速被流动的冰雪重新封闭,再不见丝毫痕迹,仿佛刚才那慈悲而古老的援手只是一场濒死幻觉。
但灰烬平稳下来的呼吸,玄臻和山魈体内那丝微弱的暖意,以及冰河中彻底消散的怪物残骸,都真实地宣告着——他们活下来了。
冰窟重归寂静,只有冰河永恒的低吟。幽蓝的水光流淌,映照着劫后余生的三人。
玄臻将灰烬轻轻放下,让她靠在相对干燥的冰壁上。她依旧昏迷,脸色苍白如透明的水晶,但呼吸悠长了些许,体内那狂暴冲突的能量被月白光华强行调和、压制,暂时达成了一种脆弱的平衡。她皮肤上那些焦枯龟裂的痕迹并未完全消失,反而像是被冻结了一般,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混合着焦黑与冰蓝的纹路,如同某种古老而神秘的烙印。最引人注目的是,她眉心处,隐约浮现出一个极其细微的、仿佛冰晶与火苗交织的浅淡印记,时隐时现。
“她……怎么样?”山魈拖着几乎散架的身体挪过来,声音嘶哑。他身上的伤口简单用撕下的衣襟扎紧,但内腑的震荡和黑暗能量的残余侵蚀让他每说一句话都牵扯着剧痛。
“命暂时保住了。”玄臻沉声道,眉头紧锁,“但那股力量……超出了她的掌控。月白光华只是强行稳定,并未根除。她体内现在就像埋着一座不稳定的火山,随时可能再次爆发,或者……彻底熄灭。”他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伤势,断骨多处,经脉受损,真元枯竭,情况同样糟糕。但他不能倒下。
他看向冰河下游,幽蓝的河水蜿蜒,消失在黑暗的冰隧深处。“我们得离开。继续待在这里,血腥气和残余的能量波动,迟早会引来别的东西。”说着,他撕下自己相对干净的里衣下摆,浸入冰河,小心地擦拭灰烬脸上和手上的污迹与血迹。冰水刺骨,却带着一种奇异的洁净感。
山魈点头,挣扎着站起来,四下寻找可用的东西。他在不远处的冰岸角落,发现了几块散落的、颜色深沉的石头,似乎是之前壁画冰壁崩落时掉下来的。石头入手沉重冰凉,质地异常坚硬。他捡了两块相对趁手的,又找到一根被冰封了不知多久、却依旧坚韧的不知名兽骨,用剩余的布料和冰晶碎屑勉强绑在一起,做成一把简陋的石骨锤。
“凑合用。”他掂了掂锤子,咧嘴想笑,却牵动了脸上的伤口,表情扭曲。
玄臻也简单处理了一下自己的伤口,用剑气削下几片相对平整的冰片,固定在断骨处,再用布条缠紧。剧痛让他冷汗涔涔,但他动作没有丝毫迟缓。
准备妥当,玄臻再次背起灰烬。她身体轻盈得可怕,却又散发着一种内敛的、令人心悸的余温与冰寒交织的气息。山魈提着简陋的石骨锤在前探路。
两人沿着冰河岸,继续向下游走去。
这一次,路途似乎平顺了许多。冰河两岸的冰壁越来越高,越来越陡峭,头顶的冰穹逐渐合拢,最终完全封闭,他们彻底进入了地下冰河隧道。光线全靠河水自身的幽蓝光芒,勉强照亮前方数丈。隧道内气温更低,呵气成冰,但空气却比上面纯净,那种“渊蚀”的污染气息被冰河与厚重的冰层隔绝,淡薄到几乎无法察觉。
沉默地走了约莫半个时辰,除了冰河的水声和他们的脚步声,再无其他声响。死寂得让人心头发毛。
“玄臻,”山魈忽然压低声音开口,打破了压抑的寂静,“刚才……灰烬最后用的那招,你看到了吗?那是什么火?老子感觉……灵魂都要被它烧没了,明明连个火星子都没看见。”
玄臻脚步微顿,回忆着那无形波动掠过时,空间扭曲、万物湮灭的恐怖景象,缓缓道:“那不是凡火。恐怕……已经触及了某种‘法则’的边缘。毁灭、净化、存在抹除……她似乎在强行融合、升华自身所有的力量特质,去触碰传说中‘净世之炎’的一丝真意。代价……你也看到了。”
“净世之炎……”山魈咀嚼着这个词,又想起壁画上那些苍白与金色的火焰,“那玩意儿,真能烧掉‘渊蚀’?”
“不知道。但至少,对‘渊蚀’力量衍生的怪物,有极强的克制。”玄臻看向背上昏迷的灰烬,眼神复杂,“她体内流淌的力量,恐怕比我们想象的更不简单。炎姬的馈赠,她自身的本源,还有在这极地觉醒的某种‘冰寂之火’……如今又被她强行糅合,走向了未知的方向。是福是祸,难说。”
山魈沉默了一下,闷声道:“不管是什么火,能杀敌保命就是好火。这鬼地方,没点狠招活不下去。”他顿了顿,又道,“刚才那光柱子……又是怎么回事?感觉……有点像冰莲里那小丫头的力量,但更老,更……牛逼。”
“应该是北极枢纽更深层、未被污染的守护力量。”玄臻分析道,“或许是一处古代避难所,或许是某位更古老存在的残留意念。它既然出手相助,至少说明,这片绝地并非完全被‘渊蚀’掌控。我们或许……不是唯一的反抗者。”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