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卫衙门的议事厅里,烛火将沈砚的影子拉得很长。他坐在主位上,指尖摩挲着那份蒙面人头领的供词,纸张边缘已被反复翻看得起了毛边。厅下站着二十余名核心校尉,玄色制服整齐排列,却掩不住空气中的紧绷 —— 昨夜城南客栈的截杀案刚了,今日便要揪出藏在内部的蛀虫,任谁都不敢放松。
“昨夜截杀我的蒙面人,已招供了一件事。” 沈砚的声音打破寂静,没有刻意拔高,却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东林党在锦衣卫安插了内奸,负责传递我的行程、查案进度,甚至可能泄露我们追查女真细作的计划。”
话音刚落,厅下立刻起了骚动。吴峰站在左侧,眉头紧锁:“大人,这不可能吧?咱们弟兄都是一起出生入死的,怎么会有东林党的人?”
“有没有,不是靠嘴说。” 沈砚抬手压下骚动,目光缓缓扫过每一名校尉,从他们的眼神里捕捉着细微的情绪 —— 有人愤怒,有人疑惑,也有人下意识避开他的视线,攥紧了腰间的刀柄。“今日我不兴大狱,只给一次机会。” 他将供词推到桌沿,“内奸自行出列,坦白者,我只贬为杂役,保你家人平安;若等我查出,按通敌叛国论处,不仅你自身难保,家人也会受牵连。”
厅内陷入死寂,只有烛火 “噼啪” 作响。沈砚耐心等待,指尖无意识摸了摸怀中的平安符 —— 苏清鸢的针脚贴着心口,让他想起昨夜陆炳的叮嘱 “内部不稳,查案寸步难行”。他不想滥杀,毕竟能进核心校尉的,多是曾随他剿匪、平叛的弟兄,若真是被胁迫,尚有挽回的余地。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站在后排的张校尉忽然动了。他踉跄着上前一步,双膝 “扑通” 跪地,额头抵着冰凉的青砖:“大人,是属下…… 是属下对不起您!”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他身上。张校尉浑身发抖,声音带着哭腔:“东林党的周侍郎抓了我妻儿,关在京郊的柴房里,他说我若不传递消息,就把我儿子扔进河里…… 属下也是没办法啊!”
沈砚看着他鬓角的白发,想起此人去年在太湖剿匪时,曾为了掩护自己挡过一箭。他起身走到张校尉面前,弯腰扶起他,语气没有怒意,只有平静:“你且说清楚,周侍郎让你传了哪些消息?还有没有其他同党?”
“没有同党,就属下一个!” 张校尉连忙摇头,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他只让我传您的行程,比如您何时去宣大、何时回京城,还有您查女真细作的方向…… 上次您去西郊查破庙,就是属下偷偷传了消息,才让细作提前跑了!”
这话让厅下的校尉们炸开了锅,有人怒喝:“张老三,你对得起弟兄们吗?上次西郊我们差点被细作的火药炸了!”
“闭嘴!” 沈砚喝止骚动,转头对张校尉道,“除了这些,你还知道什么?东林党和女真细作还有没有其他联络方式?”
张校尉抹了把眼泪,定了定神:“周侍郎还让我留意您和苏小姐的往来,说若有机会,就借苏小姐的事给您安‘私通医女、罔顾礼法’的罪名…… 还有,我听周侍郎的亲信说,他们在京城东市的胭脂铺里藏了个据点,女真来的细作就住在铺后的小院里,专门负责和东林党对接。”
沈砚心中一凛 —— 东市胭脂铺离太医院不远,若细作藏在那里,清鸢的安全便多了一层隐患。他强压下心头的担忧,对吴峰道:“你立刻派人去京郊柴房,把张校尉的妻儿接出来,安置在锦衣卫的外围宅院,派两人看守,别让东林党再找到机会。”
“是!” 吴峰领命,又忍不住问,“那张校尉…… 怎么处置?”
沈砚看向张校尉,见他眼中满是愧疚与感激,便开口道:“念你是被胁迫,且主动坦白,免去死罪。”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但通敌之过不能不罚,即日起贬为诏狱杂役,负责清洗刑具,永不复用。若日后再敢与东林党有牵连,定不姑息。”
张校尉连忙磕头:“谢大人开恩!谢大人护我家人!属下日后定安分守己,绝不再犯!”
看着校尉将张校尉带下去,厅下的气氛渐渐缓和。沈砚走回主位,目光扫过众人:“今日之事,到此为止。我知道大家心里有疙瘩,但张校尉是被胁迫,并非主动通敌。往后你们若遇到类似情况,记住 —— 锦衣卫是你们的后盾,我沈砚不会让弟兄们为了家人安危,被迫走上歪路。”
一名校尉上前一步,躬身道:“大人,您这般体恤弟兄,我们日后定誓死追随,绝不再让内奸混入!”
“好。” 沈砚点头,心中松了口气 —— 清除内奸不是目的,稳固人心才是关键。若今日一上来就严刑逼供,只会让弟兄们寒心,日后查案也没人敢真心出力。他摸了摸怀中的供词,想起张校尉提到的东市胭脂铺,又道:“吴峰,你挑十名可靠的弟兄,乔装成百姓,去东市胭脂铺附近蹲守,摸清细作的作息,别打草惊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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