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州码头的晨雾刚散,楚瑶便立在画舫船头,指尖轻轻划过手中的盐运账本。账本边角已被摩挲得泛白,上面密密麻麻记着近一个月的盐船调度、盐价波动,甚至连每艘船的水手名单都标注得清清楚楚。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她不用回头便知是沈砚,语气带着几分轻快:“沈指挥使倒是准时。”
沈砚踏上跳板,玄色官服沾着晨间的微凉,目光落在她手中的账本上:“楚小姐这几日,怕是没少为盐运费心。”
“分内之事。” 楚瑶转身,将账本递给他,指尖在 “盐船安全抵达苏州” 的批注上顿了顿,“这是近一个月的盐运明细,盐价已稳定在每石三钱,比海盗作乱时降了近一半,百姓终于不用再高价买盐了。”
沈砚接过账本,快速翻阅。纸张间夹着几片干枯的荷叶 —— 是之前围剿海盗时,两人在太湖芦苇荡捡到的,如今成了账本的书签。他指尖触到荷叶,想起并肩查盐税、剿海盗的日子,心中泛起暖意:“辛苦你了。若不是你熟悉江南水系,又联络盐商护卫,盐运不会这么快恢复。”
“我们是盟友,本就该互相帮衬。” 楚瑶笑了笑,转身走进船舱,端出两杯热茶,“你今日便要押解士绅回京,这杯茶,算我为你践行。”
沈砚接过茶杯,暖意顺着指尖蔓延到心口。他望着舱外往来的盐船 —— 有的正装载盐袋,有的刚靠岸,水手们吆喝着卸货,码头恢复了往日的热闹。“江南能有今日的平静,你功不可没。” 他顿了顿,语气郑重,“我回京后,若江南有任何变故,无论是士绅余孽还是海盗残余,你只管传信给我,我定会尽快赶来。”
楚瑶端着茶杯的手微顿,随即摇头:“沈指挥使不必挂心。江南的盐商们已达成共识,会轮流派人巡查太湖;我也调了十名盐商护卫,常驻苏州码头,若有异动,定能及时应对。” 她低头吹了吹茶沫,声音轻了些,“你在京城,要应对的朝堂风波,比江南的事更凶险。东林党不会善罢甘休,李东阳又往京城跑了,你需多加小心。”
沈砚心中一暖。楚瑶看似只关心盐运,却将京城的局势摸得透彻。他想起之前围剿海盗时,她冒险潜入暗水道;肃清士绅时,她连夜联络盐商提供线索,这位看似温婉的盐商女子,骨子里藏着远超常人的坚韧与通透。“我会留意。” 他放下茶杯,从怀中掏出一枚锦衣卫令牌,“这枚令牌你拿着,若遇到硬茬,凭它可调动江南卫的部分兵力,也算多一层保障。”
楚瑶接过令牌,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上面 “锦衣卫指挥使” 的字样清晰可见。她没有推辞,郑重收好:“多谢。我不会轻易动用,但也不会让你在江南的心血白费 —— 盐运一日不安,我便一日不离开扬州。”
“有你在,江南我放心。” 沈砚语气真诚。他想起初遇时,她在盐商码头一眼识破他的身份,言语间满是对盐运不公的愤懑;如今,她已能独当一面,将江南盐运打理得井井有条,这份成长,比任何功绩都更让他动容。
楚瑶忽然想起什么,从袖中掏出一张折叠的纸条:“这是太湖西侧的水域图,我让船工补画了最新的浅滩位置。你之前担心的女真细作,我派人查过,最近仍有小股势力在芦苇荡活动,只是没敢再靠近盐船。” 她将纸条递给他,眼神凝重了些,“他们没离开,怕是在等女真的援军,你回京后,若有机会,还是要提醒陛下留意太湖防线。”
沈砚接过纸条,展开一看,浅滩位置用红笔标注得格外醒目,旁边还写着 “每日辰时水位最低,易搁浅” 的提示。他将纸条折好,塞进怀中,与之前的密信放在一起:“我记下了。回京后,我会将此事禀明陛下,再派几名熟悉太湖的校尉回来协助你。”
“不必。” 楚瑶摆手,语气带着几分笃定,“江南的事,该由江南人自己守。你派来的校尉虽可靠,却不如本地船工熟悉水域。我已与太湖周边的渔村约定,若见陌生船只,立刻传信,比校尉巡查更高效。” 她顿了顿,望着远处的盐船,“你在京城,要护的是朝堂清明;我在江南,要护的便是这盐运安稳 —— 各司其职,便是对彼此最好的相助。”
沈砚望着她眼中的坚定,忽然想起盐税案时,她冒着风险为他提供周启元的盐仓暗门图纸;围剿海盗时,她带着盐商护卫从暗水道潜入巢穴。这位女子,从不是需要依附他人的菟丝花,而是能与他并肩的盟友,是江南盐运的定海神针。“好。” 他点头,不再坚持,“若真有你应付不了的事,切记,无论何时传信,我都会设法赶来。”
楚瑶笑了笑,转身走进船舱,取出一个小巧的木盒:“这是江南最好的碧螺春,带回去给苏小姐尝尝。她在京城为你担心,也该让她知道,江南的事已稳,你能安心应对朝堂。”
沈砚接过木盒,指尖触到盒身的温润,心中泛起细密的暖意。他从未对楚瑶过多提及与清鸢的事,却不知她早已看在眼里。“多谢楚小姐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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