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旨如一道惊雷,划破京城的晨光。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三司官员身着公服,手持文书,神色肃穆;御林军将士身披玄色甲胄,腰佩利刃,肩扛长枪,队列整齐如铁壁,浩浩荡荡朝着赵府进发。甲胄碰撞的铿锵声、马蹄踏地的沉稳声、旗帜翻飞的猎猎声,交织成一曲威严而凛冽的乐章,引得沿途百姓纷纷驻足围观,议论纷纷,却无人敢靠近半步——谁都知道,这座昔日门庭若市的礼部侍郎府邸,今日注定要迎来灭顶之灾。
抵达赵府门前,御林军将士迅速散开,如猛虎下山般占据了府宅的各个出入口,前门、后门、侧门乃至院墙四周,皆有弓弩手搭箭戒备,寒光闪闪的箭矢对准院内,形成了密不透风的包围圈。三司官员走到朱红大门前,为首的刑部尚书高声宣读圣旨,声音洪亮,穿透府墙,传遍院内每一个角落:“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礼部侍郎赵文渊贪墨军饷,中饱私囊,罪大恶极!着三司即刻查抄赵府,捉拿党羽,清点家产,充公入库!钦此!”
话音未落,两名御林军将士上前,手中狼牙棒狠狠砸在朱红大门上。“砰!砰!砰!”三声巨响,厚重的大门应声而开,木屑飞溅。昔日象征着权贵与荣耀的门庭,此刻如同纸糊一般,不堪一击。
赵府内瞬间陷入一片混乱。哭喊声、呵斥声、翻箱倒柜的碰撞声、器物破碎的脆响,交织在一起,打破了往日的宁静与奢华。赵文渊的妻子王氏听闻消息,早已吓得面无人色,穿着华贵的锦裙,头发散乱,正指挥着下人慌乱地收拾金银细软,试图藏入隐秘之处。她的儿子赵轩,一个平日里嚣张跋扈的纨绔子弟,此刻也没了往日的气焰,缩在墙角,浑身发抖,眼中满是恐惧。府中的丫鬟仆妇更是乱作一团,有的跪地求饶,有的试图趁乱逃跑,却被守在门口的御林军拦下,推搡着押到院子中央集中看管。
“都不许动!奉旨查抄,谁敢反抗,以同罪论处!”一名御林军校尉厉声呵斥,手中长刀指着慌乱的人群,杀气凛然。王氏吓得一哆嗦,手中的金钗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扑上前,想要抓住校尉的衣袍求情,却被校尉一脚踹开,摔在地上,发髻散开,狼狈不堪。
就在这一片混乱之中,几道身影混在查抄的三司官员和御林军之中,动作沉稳,眼神锐利,与其他人大肆搜罗财物的模样截然不同。他们正是霍云庭麾下的心腹官员,以及玄影暗卫。玄影成员身着普通御林军的服饰,脸上抹了些许尘土,掩盖了原本的容貌,唯有眼神依旧冰冷锐利,如同鹰隼般扫视着院内的每一个角落。他们的目标,从来不是那些摆在明面上的金银财宝,而是赵文渊隐藏得更深的秘密——与太子的勾结证据,以及那个神秘莫测的“幽冥司”的线索。
查抄行动雷厉风行。官员们分成数队,对赵府的每一个房间、每一个院落进行地毯式搜查。很快,一箱箱沉甸甸的财物被从各个角落抬了出来,堆放在前院的空地上,如同小山一般,令人瞠目结舌。
成箱的金银珠宝堆得最高,金条、银锭闪烁着耀眼的光泽,成色十足;珠宝首饰琳琅满目,珍珠圆润饱满,翡翠翠绿欲滴,红宝石如同凝血,蓝宝石恰似深海,每一件都价值连城;古玩字画更是不计其数,有前朝名家的山水画卷,笔触细腻,意境悠远;有历代书法大家的墨宝,笔走龙蛇,气势磅礴;还有青铜鼎、玉如意、犀角杯等珍稀器物,件件都是稀世珍品。除此之外,一沓沓地契房契被整理出来,京城内黄金地段的宅院就有十余处,外地的田产更是遍布数州,总面积达数千亩。
“我的天,这得贪多少啊!”一名年轻的刑部官员看着眼前的财富,忍不住低声惊叹。他为官多年,从未见过如此巨额的赃款,一个礼部侍郎的俸禄,哪怕加上合法的灰色收入,也绝不可能积累如此惊人的财富。仅此一项,赵文渊巨贪的罪名便铁板钉钉,无可辩驳。
三司主官面色凝重,让人一一登记造册,每一笔财物都记录得清清楚楚,签字画押,作为日后定罪的铁证。而霍云庭的人,则在登记财物的同时,暗中观察着每一个房间的结构,留意着任何可能隐藏秘密的角落——墙壁的裂缝、地板的松动、家具的异样,都逃不过他们锐利的目光。
当搜查队伍来到赵文渊的书房时,其他官员都在翻找账簿、信件等与贪墨相关的证据,而一名玄影成员却没有随波逐流。他记得苏婉婉之前提到过书房内有暗格,但以赵文渊的谨慎,绝不可能只藏一个小小的暗格。他伸出手,指尖轻轻抚摸着书架后的墙壁,感受着砖石的触感。忽然,他停在一处墙壁前,眉头微蹙——这处墙壁的温度比其他地方略低,敲击时发出的声音也带着一丝中空的回响。
“这里有问题。”玄影成员压低声音,对身边两名霍云庭的心腹官员说道。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不动声色地将其他查抄官员引到书房的其他区域,然后迅速取出随身携带的工具——撬棍、铁锤、细针,开始探查墙壁的机关。
玄影成员对机关之术颇有研究,他仔细观察着墙壁上的砖石缝隙,发现其中一块砖石的边缘有极细微的划痕,显然是经常移动所致。他用细针插入划痕处,轻轻撬动,只听“咔哒”一声轻微的响动,那块砖石缓缓向内凹陷。紧接着,整面书架缓缓向一侧滑动,露出了一个比苏婉婉之前发现的暗格大得多的密室入口!
密室入口高约丈余,宽约三尺,黑漆漆的,散发着一股潮湿的霉味与淡淡的檀香混合的气息。“举火把来!”一名心腹官员低喝一声,旁边的御林军立刻递过几支燃烧的火把。火把的光芒照亮了密室内部,映入眼帘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心头一震。
密室不大,却布置得极为隐蔽。墙壁上摆放着几个木柜,里面除了更多来不及转移的金银珠宝和珍稀古玩外,还存放着一叠叠密封的信件。一名官员上前打开一封,里面的内容让他脸色一变——竟是赵文渊与太子霍明瑾的私下往来密信,信中详细记录了两人如何勾结,如何利用“瑞丰号”贪墨军饷,如何分赃,如何安插亲信官员,字字句句都是足以动摇太子地位的铁证。
“还有这个!”另一名玄影成员指向密室的角落。众人循声望去,只见那里有一个黑漆漆的洞口,洞口被一块石板遮挡,石板上刻着与墙壁相同的花纹,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两名御林军上前,合力移开石板,一股更为潮湿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洞口下方是陡峭的台阶,延伸向黑暗深处。
“是地道!”有人惊呼出声。
一名玄影成员手持火把,率先走了下去。地道狭窄而陡峭,仅容一人通过,墙壁上凿有供人攀爬的凹槽,地面铺着防滑的石板。众人沿着台阶往下走了约莫数十丈,前方豁然开朗,地道逐渐变得宽阔,最终通向一个隐蔽的出口——出口位于府外一条极为僻静的巷道内,被一堆废弃的木料和杂草遮挡,若非刻意寻找,绝不可能发现。这条地道,显然是赵文渊为自己准备的后路,一旦事发,便可通过地道金蝉脱壳,逃之夭夭。
然而,更令人震惊的还在后面。在地道入口的墙壁上,刻着一个极其隐晦的标记——那是一个拳头大小的骷髅头,骷髅的骨骼线条狰狞,缠绕着一圈细密的荆棘,荆棘的尖刺锋利如刀,骷髅的双眼处,点缀着两点幽蓝的颜料,即便在火把的照耀下,也散发着阴森诡异的寒意,仿佛一双来自地狱的眼睛,死死盯着每一个闯入者。
“这个标记……”一名心腹官员瞳孔骤缩,瞬间想起了苏婉婉带来的名单上的记载,“是幽冥司!”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空气中的寒意仿佛更浓了,火把的光芒都似乎黯淡了几分。这个只在传闻中出现的神秘组织,竟然真的与赵文渊有关联!
除此之外,在密室一个上锁的暗匣中,众人还找到了一些残缺的纸张。纸张泛黄发脆,显然已经存放了一段时间,上面的字迹有些模糊,还缺了不少边角,显然是一个未完成的行动计划。纸上记录着一些无法破译的密码符号,像是一连串扭曲的线条和奇怪的字符,除此之外,还有几个地名——“西郊废窑”“南湖画舫”“北关驿站”,以及几个代号——“鸦雀”“寒蛇”“青鸾”。
没人知道这些密码符号代表着什么,也不知道这些地名和代号指向的是一场刺杀、一次情报交换,还是另一场更大的阴谋。但可以肯定的是,赵文渊不仅仅是太子的敛财工具,更是幽冥司安插在朝廷中的一枚棋子,而他们正在策划着某件危险的事情。
查抄的消息很快通过密信,飞速传到了夙王府。霍云庭正坐在书房内,手中摩挲着一枚墨玉棋子,听着心腹的汇报,脸色逐渐变得凝重。当听到地道和幽冥司的标记时,他手中的棋子微微一顿,眼神锐利如刀。
“幽冥司……”他缓缓吐出这三个字,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寒意。他原本以为,赵文渊只是太子党羽,贪墨军饷是为了给太子输送利益,却没想到,事情竟然牵扯出了这个传说中的神秘组织。这个组织在前朝便以暗杀、刺探情报闻名,手段狠辣,行踪诡秘,本以为早已被本朝清剿干净,没想到不仅依旧存在,还与朝廷官员勾结,甚至在策划着未知的行动。
地道的存在,说明赵文渊早有退路,显然是幽冥司或太子为他安排的后手;那些残缺的计划,虽然信息不全,却足以让人嗅到危险的气息。他们的目标是谁?是朝中的某位重臣?是边境的将领?还是……皇帝?
霍云庭站起身,走到窗边,望向窗外沉沉的天空。查抄赵府,原本是为了坐实赵文渊的贪墨罪名,重创太子党,却没想到,这一查,竟然牵扯出了一个更加庞大、更加危险的阴影。幽冥司如同潜伏在黑暗中的毒蛇,只露出了冰山一角,便已让人感到不寒而栗。
“继续深挖。”霍云庭转过身,对心腹吩咐道,“严密监控地道出口,排查那几个地名和代号,尝试破译密码。另外,加强对太子东宫的监视,看看他是否与幽冥司有更多勾结。还有,保护好苏婉婉,幽冥司既然与赵文渊有关,很可能会对她不利。”
“是!属下遵命!”心腹躬身领命,转身匆匆离去。
书房内再次陷入寂静。霍云庭的目光落在桌上的密信上,眼神深邃难测。查抄赵府的行动,虽然取得了预期的成果,拿到了贪墨的实证,打击了太子党,但也打开了一个潘多拉魔盒。幽冥司的出现,让原本就复杂的朝堂斗争,变得更加凶险。他知道,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而他和苏婉婉,已经被卷入了这场风暴的中心。
此刻的赵府,查抄行动已经接近尾声。一箱箱财物被装上马车,运往国库;赵文渊的家人、亲信被悉数拿下,打入大牢,等待发落;地道被暂时封锁,派专人看守;幽冥司的标记、密信和残缺计划,被小心翼翼地收好,作为重要证据呈交御前。
昔日门庭若市、繁华显赫的礼部侍郎府邸,如今只剩下一片狼藉。朱红的大门敞开着,院内一片狼藉,破碎的器物、散落的衣物、哭泣的下人,无不诉说着这座府邸的覆灭。阳光洒在空荡荡的院子里,却驱不散空气中的阴霾与寒意。
百官和百姓都明白,赵府的倒台,不仅仅是一个贪官的落幕,更是一场更大风暴的开端。幽冥司这个神秘组织的阴影,如同乌云般笼罩在京城上空,让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恐惧。而这场风暴,终将席卷整个朝堂,甚至影响到云泽国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