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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国:秋风之后 第321章 风雪绝域

作者:I昇卿I 分类:历史 更新时间:2025-12-20 19:19:44

马蹄踏碎薄冰,北风如刀。

赵柒勒住缰绳,战马喷着白气在原地打了个转。眼前是逐渐开阔的草原地貌,枯黄的草茎在风中低伏,再往北,天地苍茫一片,连飞鸟的痕迹都看不见。

“停!”

他高举右臂,身后两千骑兵齐齐刹住。马蹄声、甲胄碰撞声、喘息声在寒风中交织。

马恒策马从侧翼奔来,脸上的刀疤在冬日惨淡的阳光下显得格外狰狞:“怎么停了?前方还有车辙印——”

“你看那里。”赵柒指向东北方向。

地平线上,几缕黑烟正在升起。不是炊烟,是焚烧辎重、车辆才会有的浓烟。

马恒眯起眼睛看了片刻,猛地啐了一口:“这孙子,把带不走的东西全烧了。”

“不止。”赵柒的声音沉如铁石,“他在告诉我们,追不上了。”

两人并骑向前,来到一处缓坡。坡下景象触目惊心:七八辆破损的马车被推到一起焚烧,几具穿着晋军服饰的尸体横陈在侧,看伤口都是自刎而死。更远处,散落着旌旗、甲胄、文书,甚至还有几箱翻倒的钱币,铜钱散在冻土上,无人拾取。

“断后死士。”赵柒翻身下马,走到一具尸体前蹲下。死者年约四十,面庞方正,手中还紧握着一柄刀,刀锋上的血迹已经凝固发黑。“都是百战老兵。司马伦把他们留下,不是为了阻挡我们,是为了争取时间。”

马恒也下了马,踢开一个烧了一半的木箱。箱中绢帛的残片被风卷起,上面隐约可见“大晋”、“幽州”等字样。“他连官印文书都不要了。”

一名斥候从前方奔回,在赵柒面前单膝跪地:“将军!车辙印往正北去了,约有三四十骑,其中一辆马车。但……前方十里外就是濡水,河水尚未完全封冻,他们应该是趁夜从浅滩渡河了。对岸的痕迹被风沙掩盖大半,难以追踪。”

“濡水以北……”赵柒直起身,望向北方天际,“那就是匈奴人的地盘了。”

马恒走到他身边,压低声音:“咱们的马具好,补给也足。真要追,渡河再追一百里也不是不行。司马伦带着个六岁小皇帝,跑不快。”

赵柒沉默片刻,摇了摇头。

“你看这烧车的地点。”他指着那些还在冒烟的残骸,“选在缓坡视野开阔处,故意让我们远远就能看见。司马伦这是在告诉我们:他知道我们追来了,他做好了被追上的准备。但他更知道——我们不敢追过濡水。”

“为何不敢?”马恒眉毛一竖,“匈奴人怎么了?我们与羌人当年逐水草而居时的规矩就是追猎到底!”

“不是不敢,是不能。”赵柒转过身,看着身后已经奔波数日的将士。尽管装备精良,但连日追击,人困马乏,许多士兵的脸上都带着疲惫。“我们轻骑突进,只带了十日干粮。过濡水便是匈奴牧场,人生地不熟。司马伦既然敢往那边逃,必定与匈奴某部有联络。我们贸然深入,若是遭遇匈奴骑兵围困,后果不堪设想。”

他顿了顿,声音更沉:“况且,丞相给我们的军令是‘追击至河北边境,若敌遁入异域,不可轻进’。”

马恒张了张嘴,最终狠狠一拳砸在自己大腿上:“就让这狗贼跑了?还带着传国玉玺!”

“传国玉玺……”赵柒望向北方,眼神复杂,“那东西,在乱世是天命所归的象征,在天下一统之时,不过是块好看的石头。司马伦以为抢到玉玺就能东山再起,却不知民心向背,从来不靠一方玉玺。”

他转身走向战马:“收拢这些尸体,就地掩埋。虽然各为其主,但为主尽忠而死,值得一葬。然后……”他翻身上马,“派快马回禀丞相与陆将军:司马伦携伪帝司马睿、传国玉玺,已渡濡水北遁,疑似投奔匈奴。我部已追至边境,是否越境追击,请丞相定夺。”

邺城。

诸葛瞻已经与陆抗赶到。

诸葛瞻站在邺宫残破的望楼上,手中握着刚刚送到的战报。寒风卷起他深青色的大氅,身后站着陆抗,关彝,张遵等一众将领。

“濡水以北……”诸葛瞻轻声重复着这四个字,将战报递给陆抗,“陆将军,你怎么看?”

陆抗快速浏览,眉头微蹙:“南匈奴自东汉初年内附,分五部居于并州北部至幽州以西。但这些年,鲜卑崛起,匈奴各部或西迁或南附,河北以北的匈奴势力已大不如前。司马伦往那边逃,恐怕不是投靠匈奴那么简单。”

“北匈奴?”张遵接过话头,“匈奴分裂为南北二部。南匈奴内附,北匈奴西遁。但百余年来,草原上部落迁徙频繁,所谓‘北匈奴’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北匈奴,而是混杂了匈奴余部、丁零、鲜卑甚至西域胡人的游牧联盟。司马伦若真能逃到那里……”

“他逃得到。”诸葛瞻转过身,目光扫过众人,“但逃到了,又能如何?”

众人沉默。

诸葛瞻走到望楼边缘,俯瞰着刚刚经历战火的邺城。街道上,汉军士兵正在协助百姓清理废墟;远处,袅袅炊烟正从民居升起。这座曾经是袁绍霸业根基、曹操王都、司马氏河北重镇的城池,正在从血与火中慢慢苏醒。

“司马伦带走了什么?”诸葛瞻自问自答,“一个六岁的孩子,一方传国玉玺,几十个残兵败将。他留下了什么?”他顿了顿,“他留下了河北的百姓,留下了被战火蹂躏的土地,留下了亟待安抚的人心。”

他转身,目光如炬:“赵柒和马恒做得对。追至边境而止,这是为将者的分寸。传我令:命赵柒、马恒所部即刻停止追击,以濡水为界布防警戒,主力退回,协助安定诸郡。同时,以快马传令严密监视塞外动向,但不必越境搜寻。”

“丞相,”关彝上前一步,“那传国玉玺……”

“玉玺会回来的。”诸葛瞻的声音平静而笃定,“不是现在,也会是将来。草原上的部落不是傻子,一方汉家的玉玺,在他们手中毫无用处。待我大汉安定河北、恢复民生、兵精粮足之时,自然会有人把它送回来——或者,等我们去找它的时候,它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他走下望楼台阶,众人跟随。

“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追一个丧家之犬,而是让河北的百姓,在今年冬天有饭吃、有衣穿、有屋住。”诸葛瞻的声音在寒风中清晰传来,“让霍弋将军来总督河北军事,整编降卒,清剿溃兵。陆抗将军,你负责粮草调配,从荆州、扬州、豫州调粮北运。关彝张遵,你们率本部镇守邺城,恢复秩序。”

“那文鸯将军那边……”霍弋问。

“他在邯郸做得很好。”诸葛瞻脸上露出一丝赞许,“降卒众多他竟能安抚得妥妥帖帖。告诉他,不必来邺城复命,继续在邯郸整训降卒。待开春之后,这些河北儿郎,将是我大汉北疆的屏障。”

众人领命而去。

诸葛瞻独自站在邺宫残破的殿前广场上。雪花开始飘落,一片,两片,渐渐密集。他伸出手,一片雪花落在掌心,瞬息融化。

历史已经被彻底改变。大汉不但没有灭亡,还逆转了国运,克复中原,即将一统天下。

但一些东西似乎仍在顽固地延续。比如,北方的游牧势力。在这个时间线上,鲜卑部正在崛起,匈奴余部散落草原。中原内战刚刚结束,这些草原上的狼,恐怕已经在嗅探南方的血气。

司马伦逃往匈奴,或许会成为一个引子。

但……那又如何?

诸葛瞻握紧手掌,融化的雪水从指缝滴落。

“这一次,不会再有了。”他对着漫天飞雪,轻声立誓,“五胡乱华,永不会再发生。”

濡水南岸。

赵柒和马恒接到了诸葛瞻的命令。传令兵还带来了一封诸葛瞻的亲笔信。

赵柒在军帐中展开帛书,上面是熟悉的俊逸字迹:

“柒、恒二将钧鉴:追亡逐北,已尽其责。今止步濡水,非力不能及,乃势不必为也。司马伦北遁,如丧家之犬入荒原,生死已不由己。二将当以安定幽冀为要,整军抚民,修筑边塞。待来年春暖,吾当亲赴幽州,与二将共议北疆防务。另,军中将士辛苦,特赐酒肉犒劳,好生休整。诸葛瞻手书。”

马恒凑过来看完,挠了挠头:“丞相这信写得……怎么好像咱俩立了大功似的?明明没抓到人。”

赵柒小心卷起帛书,脸上露出难得的笑意:“马兄,你可知为将者最高明的胜利是什么?”

“自然是斩将夺旗?攻城略地。”

“不,”赵柒摇头,“是不战而屈人之兵,是全军完好无损地完成使命。我们追了八百里,逼得司马伦烧车弃卒、仓皇渡河,我军未损一兵一卒。这难道不是大功?”

他走出军帐,望向正在营地中领取酒肉的将士们。炊烟袅袅,笑声阵阵,连日追击的疲惫似乎正在消融。

“丞相看得明白。”赵柒轻声说,“司马伦逃了,但他把河北完整地留给了我们。这才是最大的胜利。”

马恒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若有所思。

远处,濡水河面已经开始结冰。对岸的草原茫茫一片,消失在雪雾之中。那里是另一个世界,一个汉家兵马数百年未曾深入的世界。

但赵柒知道,不会太久了。

待中原安定,待国力恢复,那条河不会永远是边界。

“走吧,”他拍了拍马恒的肩膀,“这个冬天,我们要让百姓,过上一个好年。”

同一时间,濡水以北二百里。

司马伦从马背上滚落,重重摔在雪地里。他挣扎着爬起来,脸上、胡须上沾满了雪沫。

身边只剩下十七骑。

马车早在一天前就抛弃了。六岁的司马睿被裹在厚厚的毛皮里,由一个壮硕的亲兵背着。孩子已经哭哑了嗓子,现在只是偶尔发出呜咽。

“王爷,不能再走了!”一名满脸冻疮的将领跪倒,“兄弟们已经两天没吃热食,马也快不行了。再往北,就算不被追兵赶上,也会冻死在草原上!”

司马伦抬头四望。天地皆白,风雪呼啸,连方向都难以辨认。

“这里……是哪里?”他的声音嘶哑。

司马伦踉跄走到背着司马睿的亲兵面前。他掀开毛皮的一角,孩子的小脸冻得发青,眼睛紧闭,呼吸微弱。

“陛下……”司马伦颤抖着手摸了摸孩子的脸颊,冰凉。

他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囊,里面是传国玉玺。白玉雕琢的螭钮在雪光中泛着温润的光泽,侧面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篆字,曾是多少帝王将相的梦想。

现在,它只是一块沉重的石头。

“王爷,有马蹄声!”了望的士兵突然惊呼。

所有人瞬间绷紧。还能战斗的七八个人抽出刀剑,围成一个小圈,将司马伦和司马睿护在中间。

风雪中,数十骑黑影缓缓浮现。

不是汉军的制式铠甲,是皮袄、毛帽、弯刀。马匹矮壮,骑手彪悍。

匈奴人。

为首的骑手勒马停在三十步外,用生硬的汉语喊道:“你们,汉人?为什么,来这里?”

司马伦深吸一口气,推开护着他的亲兵,上前几步。

“我乃大晋赵王司马伦!”他用尽力气喊道,“此乃大晋皇帝司马睿!我等遭奸臣所迫,流亡至此,欲借道往匈奴单于庭,共议大事!”

匈奴骑手们交头接耳片刻。然后,首领策马又近了几步,居高临下地打量着这群狼狈不堪的汉人。

“晋国?”他歪了歪头,“晋国,不是亡了吗?汉人皇帝,现在是洛阳的那个。”

司马伦的心脏猛地一沉。

消息已经传到这里了。连草原上的匈奴人都知道,晋国已亡,汉室复兴。

“晋虽暂遭挫折,国祚未绝!”司马伦强撑着气势,“我手中持有传国玉玺,此乃天命所归之证!若匈奴单于愿助我复国,他日必裂土封王,永为兄弟之邦!”

他举起锦囊,取出玉玺。

匈奴首领眯起眼睛看了半晌,突然哈哈大笑。

笑声在风雪中传得很远,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

“玉玺?汉人的玉玺,对我们,有什么用?”他收起笑容,眼神变得冰冷,“不过,你们既然来了,就是客人。跟我们走吧。”

“去……去哪里?”

“去见我家族长。”首领调转马头,“至于你们是客人,还是奴隶,看族长的意思。”

他挥了挥手,匈奴骑兵散开,将司马伦一行人围在中间。

司马伦回头看了一眼南方的天际。风雪茫茫,来路已不可见。

他抱紧怀中的玉玺,又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司马睿。

然后,迈步向前,踏进更深的雪原。

一月后,邺城。

诸葛瞻接到了急报。

“匈奴右贤王部遣使至雁门关,称有‘晋国余孽’携玉玺北逃,已被其部扣留。匈奴愿将人、玺一并送还大汉,只求开关互市,岁赐如故。”

陆抗看完军报,微微一笑:“果然,玉玺会自己回来。”

诸葛瞻却皱眉沉思。

“丞相觉得不妥?”陆抗问。

“不是不妥,是太巧了。”诸葛瞻走到地图前,手指划过雁门、云中、五原一线,“匈奴右贤王部居于河套以北,司马伦是从幽州以北的濡水渡河,两地相距千里。他怎么会落到右贤王部手中?”

“或许是辗转流落……”

“又或者,”诸葛瞻转过身,“匈奴各部之间早有联络,故意演这出戏给我们看。他们扣住司马伦和玉玺,不是偶然,是等着我们开价。”

陆抗点头:“看来匈奴人是想要互市,想要岁赐,想要我们承认他们在河套地区的放牧权。玉玺和司马伦,不过是谈判的筹码。”

“那就谈。”诸葛瞻坐回案前,“告诉前线准其互市,但岁赐免谈。大汉不与外邦岁赐,这是底线。至于河套放牧权……”他顿了顿,“可以暂许,但匈奴各部需登记造册,受大汉护匈奴中郎将节制,不得擅自南迁。若有劫掠边民者,严惩不贷。”

“那司马伦和司马睿……”

“人送回来。”诸葛瞻的声音平静无波,“司马伦按谋逆罪论处,公开审理后明正典刑。司马睿……还是个孩子,废为庶人,交由宗正府看管教养,不得与外界接触。至于玉玺……”

他看向北方,仿佛能透过重重屋宇,看见那方传承了数百年的印章。

“待玉玺送至洛阳,请陛下在太庙告祭天地祖宗,然后……”他缓缓道,“封存于兰台,非祭祀大典,不得轻用。”

“封存?”陆抗有些意外。

“嗯。”诸葛瞻点头,“天下之重,在民不在玺。让后世子孙记住:得民心者得天下,失民心者失天下。一方玉玺,改变不了这个道理。”

众人肃然。

雪还在下,但邺城街巷中的炊烟更密了。粥棚前排起了长队,老人、孩子捧着热粥,脸上有了暖色。士兵们在帮助百姓修补屋顶,清理积雪。远处,有工匠已经在测量宫城损毁的部分,准备来年开春重修。

这个冬天很冷,但人心正在回暖。

诸葛瞻走到殿门外,伸手接住飘落的雪花。

“快了。”他轻声说,“等雪化的时候,这片土地就会重新发芽。”

身后,陆抗、霍弋、关彝等将领静静站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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