讨贼檄文如同插上了翅膀的雷霆,迅速传遍大汉疆域,也如同战鼓般敲响在每一位汉军将士的心头。来自成都的明确指令与那篇义正辞严的檄文,彻底点燃了压抑已久的战意。从关中到荆襄,再到江东,三大战略方向的汉军。
长安,骠骑将军府内,气氛炽烈如熔炉。霍弋召集麾下众人。
“檄文已下,陛下与大司马决心已定!”霍弋声音洪亮,指着巨大的沙盘,“我关中大军,乃北伐之主力,利剑之锋镝!七年来,我等厉兵秣马,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的手指重重落在潼关、武关之上:“晋贼主力被荆襄、江东牵制,司隶西部,正是我辈建功立业之时!陈元、赵渊!”
“在!”二人踏前一步,声若洪钟。
“命你二人为前军都督,各率精兵两万,分别兵出潼关、武关!不必急于求成,需稳扎稳打,步步为营,务必在晋军援兵抵达前,撕开其西部防线,为我大军东出,扫清障碍!”
“遵令!”陈元、赵渊眼中燃烧着战意。
霍弋又看向马恒、赵柒,目光中充满期待:“马将军,赵将军!关陇铁骑,乃我大军之胆魄!一旦前军打开通道,你二人便率骑兵主力,给我狠狠地冲进去!发挥骑兵机动之长,穿插分割,搅他个天翻地覆!要让晋贼在司隶之地,不得安宁!”
马恒抱拳,信心满满:“大将军放心!末将麾下儿郎,人马皆披精甲,更有马蹄铁、双边镫之利,冲锋陷阵,定让晋贼闻风丧胆!”
赵柒亦慨然道:“末将愿为前锋,定不负大将军所托,让大汉旗帜,飘扬于河洛之地!”
整个关中大地,都弥漫着大战将至的肃杀。粮草辎重源源不断运往前线,各营将士加紧最后操练,工匠日夜不停地检修军械,尤其是那些可快速更换的标准化枪头、箭簇,被一箱箱分发下去。长安汉军,如同一柄已然出鞘半寸的绝世宝刀,寒光四射,只待完全挥出的那一刻。
长江之畔,气氛同样紧张。镇军大将军阎宇与诸葛尚,反复推演着北岸羊祜可能的路线。
“司马炎坐镇宛城,羊叔子绝非被动挨打之辈。”阎宇指着地图上的襄阳,“檄文一下,他很可能主动出击,以求速战,实现司马炎切断我东西联系之图谋。”
诸葛尚目光锐利:“他想速战,我们偏不让他如意。我军当依托江陵坚城与长江天险,稳守反击。水军需加强巡弋,控制江面,绝不容晋军一兵一卒渡过长江,威胁我后方与江东联络。”
阎宇点头:“正是如此。我已下令,各隘口加固营垒,多备礌石滚木、强弓硬弩。同时,派出多股精锐斥候,深入北岸,探查敌情,必要时进行骚扰,疲敌扰敌。”他看向诸葛尚,“沿江防线,尤其是与江东的呼应,便全权交予你了。务必保证,无论北岸战事如何,我荆州与江东,始终血脉相连!”
“末将明白!”诸葛尚郑重领命,“只要尚在一日,绝不让晋贼切断我军联系!”
江陵城头,汉旗猎猎,将士们眼神坚定,凝视着北岸。他们知道,自己肩负着维系国家东西血脉的重任,绝不能有失。
江东水寨,舳舻千里,旌旗蔽空。陆抗手持檄文,立于楼船之上,面对集结的将领与水师官兵。
“诸位!”陆抗的声音透过江风,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朝廷檄文已至!北伐之时,就在今日!我江东儿郎,首战之目标,便是北岸——合肥!”
他目光扫过关彝、张遵,以及刚刚补充了大量丹阳锐士、士气如虹的飞军将士,还有那些熟悉水战、渴望建功的江东水师将领。
“合肥!此城困我江东数十载,多少先辈血洒城下!今日,我等承大汉之天威,秉陛下之圣志,携必胜之信念,定要踏平此城,雪昔日之耻,立不世之功!”
“踏平合肥!雪耻建功!”数万将士齐声怒吼,声震长江,连江水都为之翻涌。
陆抗开始部署:“水师为主力,运送步军渡江,并负责封锁江面,阻击可能的援军!关彝、张遵!”
“末将在!”
“你二人率飞军,为登陆先锋!登陆后,不惜一切代价,建立稳固滩头阵地,掩护后续大军登陆!随后,配合主力,围攻合肥!”
“遵令!”关彝、张遵抱拳领命,眼中满是决绝。
“各部依令行事,检查战船、军械,待风向、潮汐有利,即刻发兵!”陆抗最终下令。江东水陆大军,如同蓄势已久的怒涛,即将拍向北岸那座坚城。
檄文也以最快的速度,被呈送到了坐镇宛城的司马炎面前。当宦官用颤抖的声音念出那些尖锐如刀的词句——“曹魏篡逆”、“司马弑君”、“得国不正”、“暴虐无道”……司马炎的脸色从铁青变为煞白,最终猛地一拍御案,震得笔砚乱跳。
“诸葛村夫之子!安敢如此!安敢如此!”司马炎气得浑身发抖,胸口剧烈起伏。这檄文将他司马氏最不愿提及的疮疤血淋淋地揭开,公之于天下,其杀伤力,堪比十万大军!
然而,暴怒之后,司马炎强行冷静下来。他深吸几口气,目光重新变得阴沉而锐利。“也好……也好!”他咬着牙,对侍立的贾充等人说道,“这层遮羞布既然被他们扯下,那便彻底撕破脸皮!朕倒要看看,是他诸葛瞻的笔杆子硬,还是朕的刀把子硬!”
他走到巨大的舆图前,声音冰冷:“他们想三路并进?朕就让他们有来无回!传朕旨意:令羊祜,严密监视江陵阎宇,若其敢北渡,则半渡而击!若其固守,则寻机强攻,务必牵制其大量兵力,使其无法东顾或西援!”
“令杜预,死守合肥!依托坚城,消耗汉军兵力!告诉杜元凯,朕将尽力抽调援军,但在他得到援军之前,哪怕战至一兵一卒,也绝不能让合肥落入陆抗之手!”
“令陈骞,严密防守关隘,绝不能让霍弋轻易东出!必要时,可放弃部分外围据点,诱敌深入,利用地形,聚而歼之!”
“此外,”司马炎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加紧征调河北、中原兵马、粮草,向宛城、洛阳集结!朕要让他们知道,撼动我大晋,没那么容易!”
一场关乎国运的超级大战,随着檄文的发布,双方最高统帅的决断,终于进入了最后的倒计时。战争的阴云,浓重得令人窒息。
就在三大前线紧锣密鼓备战之际,一支特殊的队伍,浩浩荡荡地抵达了成都城外。这支队伍装束各异,肤色黝黑,带着明显的南方山林气息,正是来自南中的各部族联军!他们扛着绘有图腾的旗帜,带着特制的兵器,虽然纪律不如汉军严整,但那股彪悍野性的气息,却让人不敢小觑。
为首一人,身材高大魁梧,面容刚毅,目光炯炯,正是如今南中各部共同推举的首领,孟虬。他命大军在城外扎营,仅带着数名护卫,入城觐见。
宫内,刘璿端坐,诸葛瞻及文武重臣位列两旁。孟虬大步走入,依南中礼节,向刘璿行了跪拜大礼,声音洪亮:“南中孟虬,率各部儿郎,参见大汉皇帝陛下,万岁!参见大司马!”
刘璿温言道:“孟首领远道而来,辛苦了。快快请起。”
孟虬起身,目光扫过诸葛瞻,眼中流露出真挚的感激与敬意,他转向刘璿,朗声道:“陛下!大司马!昔日我南中各部,愚昧无知,屡犯王师,幸得丞相以仁德感化,使我等归心。后又蒙大司马组建飞军,推行仁政,兴学劝农,使我南中百姓,得以安居乐业,子弟亦有出头之日!此恩此德,南中各部,永世不忘!”
他语气转为激昂:“今闻朝廷欲北伐中原,讨伐逆晋,此乃正义之战!我南中儿郎,亦是陛下的子民,大汉的将士!岂能坐视?孟虬不才,愿率南中三万健儿,为陛下前驱,为大司马效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以报丞相与大司马、先帝之恩惠于万一!”
孟虬的话语,情真意切,充满了对汉室的认同与归属感。殿内群臣闻言,无不为之动容。南中之兵,擅长山地丛林作战,悍勇无比,他们的加入,无疑是给北伐大军注入了一股强大的生力军。
刘璿大为感动,正要开口嘉勉并安排其归属,诸葛瞻却在此刻出列,躬身奏道:“陛下,孟首领及南中将士忠勇可嘉,实乃国家之幸。臣请命与孟虬首领一同出击分担三军之压力。”
“大司马何出此言。”刘璿道。
诸葛瞻走到侧面的舆图前,手指点向汉中郡以东、荆州以北的一片区域:“陛下,诸位请看。此处乃魏兴、上庸、新城三郡。此地连接汉中、荆州,地处险要,然晋军在此布防虽然严密,然其主要精力皆被江陵所吸引。”
他目光炯炯,继续道:“臣与孟首领一同率领南中精锐及部分汉中驻军,自汉中郡出发,兵发此三郡!南中将士善于山地奔袭,正可在此地发挥所长。若我军能迅速攻克此三郡,则如同在晋军肋部插入一柄尖刀!既可威胁襄阳侧翼,分担阎宇将军之压力;亦可向东呼应陆抗,使其攻打合肥时,无东顾之忧;更能牵制司隶南部之敌,间接支援霍弋将军东出!”
他总结道:“此路军,若能成功,则可打乱司马炎之部署,使其首尾难顾,为我主力大军创造更有利之战机!”
诸葛瞻此策,可谓胆大而精妙。利用南中兵的特长,开辟第四战场,直击敌人软肋。
刘璿与众臣仔细权衡,皆认为此计可行,且风险与收益并存,值得一试。
“准奏!”刘璿当即下令,“即命大司马诸葛瞻为主将都督中外诸军事,携天子剑,假节,孟虬为副将,率南中精锐及汉中兵马三万,择日自汉中东出,兵发三郡,以策应主力!”
“臣(末将)领旨!定不负陛下重托!”诸葛瞻与孟虬齐声应道。
孟虬更是激动不已,能随同大司马一同出征,并且担任如此重要的任务,这是南中将士莫大的荣耀。
随着这道命令的下达,大汉北伐的宏伟蓝图变得更加清晰和完善。四路大军,如同四只强有力的拳头,将从西、中、东南以及突然出现的侧翼,同时砸向庞大的晋朝!霍弋正面强攻,阎宇稳守牵制,陆抗猛击一点,而诸葛瞻则亲率奇兵,直插软肋!
一场规模空前、决定未来数百年华夏气运的终极决战,已然拉开了波澜壮阔的序幕。天下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这片古老的土地上,等待着铁与血的最终裁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