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秋风之后 第149章 亡命奔走

有了羌人扎西等人的加入，废弃土坯房内原本绝望的气氛为之一振。扎西行事果决，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他迅速分配任务，几名羌人战士负责在前探路，另外几人断后，将诸葛瞻、李焕、李烨以及剩余的几名锦衣卫护在中间。

“大司马，跟紧我！”扎西压低声音，那双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明亮的眼睛里闪烁着猎手般的精光，“我们知道一条老路，是以前山里猎人偷偷进城换盐走的，绕过主要城墙，有一段因为去年山洪冲塌了还没修好，能钻出去！”

这正是诸葛瞻等人急需的突破口！众人不再犹豫，借着黎明前最浓重的黑暗，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溜出了藏身之所，融入了绵虒城错综复杂、污水横流的背街小巷。

扎西和他的族人对此地显然极为熟悉。他们避开所有主干道和可能有郡兵把守的路口，专挑那些狭窄得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墙缝、堆满杂物的死胡同，甚至有时需要攀爬过某户人家的矮墙。羌人常年生活在山地，身手矫健，对这样的环境如鱼得水。诸葛瞻等人虽非山民，但个个也是精锐，紧紧跟随，竟未落下分毫。

空气中弥漫着紧张和霉烂的气味。远处，郡兵们挨家挨户搜查的喧嚣声仍未停歇，火把的光芒在远处的街巷上空晃动，更衬托出他们这条隐秘路线的寂静与危险。每一次拐角，每一次短暂的停留，都让人心跳加速。

李烨始终处于高度警戒状态，如同最灵敏的猎犬，耳朵捕捉着一切可疑的声响，眼神锐利地扫视着每一个可能的阴影角落。他的手从未离开过腰间的短刃。

“快了，就在前面！”扎西在一个堆满破败箩筐的角落停下，指着前方隐约可见的、更高大一些的城墙轮廓，“穿过前面那片荒废的菜地，墙根下有个被野狗刨大了的洞，外面是乱葬岗和山林！”

希望就在眼前！众人精神一振，脚步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冲出小巷，踏入那片相对开阔的废弃菜地时，异变陡生！

“那边有动静！”一声尖锐的呼喝从侧后方的一处矮房顶上响起！紧接着，一支火箭“咻”地划破夜空，带着凄厉的哨音，精准地钉在了他们前方不远处的木桩上，瞬间燃起一团火焰，将周围照得亮如白昼！

暴露了！

原来，李统心思缜密，深知常规搜查未必能抓到这些狡猾的“逆贼”，特意派出了几支精干的暗哨，占据了城内几处制高点，俯瞰那些易于藏匿和穿行的偏僻区域。这支暗哨，恰好发现了扎西等人快速移动的身影！

“在那里！逆贼要跑！”更多的呼喊声从四面八方响起，杂乱的脚步声迅速朝着他们合围过来！火把的光影从多条巷口涌现，如同张开的血盆大口。

“被发现了！冲过去！”扎西怒吼一声，再也顾不得隐藏行踪，反手抽出弯刀，“护住大司马！跟我杀出去！”

“保护东家！”李烨几乎同时厉喝，锦衣卫们瞬间结成一个简易的防御阵型，将诸葛瞻和李焕护在中心。

狭路相逢勇者胜！此刻，任何犹豫都是致命的！

两拨人马如同两股汹涌的潮水，狠狠地撞击在一起！

“杀！”羌人战士们发出野兽般的咆哮，他们的弯刀划出致命的弧线，势大力沉，带着一股原始的彪悍。他们不讲究什么章法，招招都是搏命的打法，瞬间就将最先冲过来的几名郡兵砍翻在地。

李烨和锦衣卫们则展现出另一种风格的杀戮艺术。他们的动作更快、更狠、更准，短刃和拳脚配合无间，专攻咽喉、心窝等要害，效率极高，往往郡兵还没看清动作，就已经捂着喷血的脖子倒下。

诸葛瞻虽不擅正面搏杀，但也握紧了李烨递给他的一柄佩剑，在李焕的陪同下，紧随在战团中央，目光冷静地观察着战局。

鲜血飞溅，惨叫连连。废弃的菜地瞬间变成了修罗场。郡兵人数虽多，但在狭窄的地形下无法完全展开，反而被武艺高强的羌人和锦衣卫顶住了攻势，一时死伤惨重。

“不要缠斗！冲出去！”诸葛瞻高声提醒。他知道，一旦被彻底合围，等待他们的只有力竭而亡。

“跟我来！”扎西浑身浴血，如同战神，他一刀劈开一名试图偷袭的郡兵队率，指着前方火光映照下那个黑黢黢的城墙缺口，“洞口就在那边！快！”

众人奋力向前突击，且战且走。羌人的悍勇和锦衣卫的精锐在此刻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他们硬生生在郡兵的包围圈上撕开了一道口子！

眼看那处被杂草和藤蔓半掩着的城墙缺口近在咫尺，甚至能感受到从洞外吹来的、带着山林气息的凉风！

“放箭！快放箭！不能让他们跑了！”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声嘶力竭地喊道，正是闻讯赶来的郡尉李统！他眼看手下伤亡惨重却拦不住人，眼睛都红了。

霎时间，弓弦震动之声不绝于耳！密集的箭矢如同飞蝗般从后方和侧翼射来！

“举盾”李烨大吼。然而他们此行轻装简从，哪里有什么像样的盾牌？几名锦衣卫和羌人战士只能挥舞兵刃格挡，或用身体作为肉盾！

“噗嗤！”“呃啊！”

利箭入肉的声音和闷哼声接连响起！一名护在诸葛瞻侧前方的锦衣卫身中数箭，一声不吭地扑倒在地。一名羌人战士为了掩护扎西，被箭矢射穿了胸膛，壮烈牺牲！

“阿达！”扎西目眦欲裂，发出悲愤的吼声。

“快走！”李烨一把拉住因为袍泽牺牲而略微迟滞的扎西，另一只手奋力挥剑挡开几支射向诸葛瞻的流矢，“进洞！”

生死关头，众人爆发出最后的潜力，冒着箭雨，连滚带爬地冲向那个希望的洞口。

诸葛瞻在李焕和李烨的拼死护卫下，第一个钻出了那个仅容一人匍匐通过的墙洞，冰冷的泥土和碎石硌得人生疼，但他毫不在意。紧接着是李焕、扎西和其他人……

“他们出城了！追！快追！”李统暴跳如雷，指挥着郡兵试图也从那个小洞钻出去，或者寻找工具扩大洞口。

然而，城外的环境与城内已是天壤之别！乱葬岗杂草丛生，怪石嶙峋，不远处就是黑压压的、望不到边的原始山林。

“这边！”先一步出城的羌人接应者早已牵着马匹隐藏在树林边缘，看到扎西等人出来，立刻发出唿哨指引。

“上马！”扎西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和汗，嘶哑地喊道。

众人也顾不上清点人数，纷纷翻身上马。诸葛瞻虽然不常骑马，但此刻也顾不得许多，在李烨的帮助下跨上一匹颇为神骏的羌马。

“走！”扎西一马当先，朝着山林深处冲去。幸存的羌人和锦衣卫紧紧跟随。

身后，李统气急败坏的吼声和郡兵们试图追击的嘈杂声渐渐被抛远。但众人都知道，危机远未解除。李统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一定会派出骑兵，甚至动员更多的力量进行围剿。

冰冷的夜风如同刀子般刮过脸颊，胯下战马奔腾，颠簸不已。诸葛瞻伏低身体，紧紧抓住缰绳，感受着心脏在胸腔里剧烈地跳动。回首望去，绵虒城那低矮的轮廓在黎明前的微光中如同一个巨大的坟墓，而他们，刚刚从坟墓中爬出，身上还沾染着血与尘的气息。

这一次狭路相逢，他们付出了血的代价，但总算冲出了第一道，也是最危险的囚笼。然而，前路漫漫，追兵在后，真正的亡命奔逃，此刻才刚刚开始。诸葛瞻的目光投向远方层峦叠嶂的群山，那里，将是他们下一段生死旅途的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