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秋风之后 第100章 朝堂订策

景耀八年的初春，料峭寒意尚未完全褪去，成都皇城内的气氛却已因一场即将到来的大朝会而显得格外凝重。

经过数月紧锣密鼓的筹备，大司马府关于革新军制、扩编并提升“无当飞军”的详尽章程终于完善。这并非简单的军事调整，而是关乎国运走向的重大战略转向，必须获得皇帝刘禅的正式诏准，并在朝堂之上形成定论。

朝会当日，天色微熹，文武百官已按品秩鱼贯入宫，肃立于殿前。

经过数年的雷霆整顿与新政洗礼，如今的蜀汉朝堂已非昔日黄皓专权、益州荆襄两派明争暗斗不休的景象。诸葛瞻凭借挫魏擒吴、推行新政累积的赫赫威望，以及大司马总揽军政的权柄，其影响力已渗透至朝堂的每一个角落。虽不至于一言堂，但敢于正面质疑、挑战其核心决策的力量，确已式微。

钟鼓齐鸣，净鞭三响，后主刘禅升座。相较于几年前，这位天子的气色似乎好了些许，少了几分惶惑，多了几分安闲，或许是因为国势的稳定让他肩头的压力减轻了不少。他目光扫过殿下群臣，最终落在位列百官之首的诸葛瞻身上，微微颔首。

繁琐的日常礼仪过后，掌礼宦官高唱：“有本早奏，无事退朝——”

诸葛瞻手持玉笏，稳步出班，声音沉稳有力，回荡在空旷的大殿之中：“臣，大司马诸葛瞻，有本启奏陛下。”

“爱卿奏来。”刘禅的声音带着惯常的平和。

“陛下明鉴，”诸葛瞻朗声道，“自景耀五年以来，赖陛下洪福，将士用命，我大汉内修政理，外御强敌，稍复元气。然，曹魏司马氏篡逆之心日炽，东吴孙皓暴虐无常，两国皆虎狼之辈，亡我之心不死。欲保社稷安泰，光复汉室，非有强兵锐卒不可。”

他略作停顿，让话语深入众臣之心，继而切入正题：“无当飞军，平定南中、巴东破吴等役中，屡建奇功，证明精兵之要。然，时势异也，飞军旧制，兵源受限，战术单一，已难应对未来多变之战局。故，臣与大司马府诸僚，经数月详议，拟就《革新无当飞军，编练大汉锐士疏》，恳请陛下御览圣裁！”

说着，他双手将一本厚厚的奏疏高高举起。早有内侍上前接过，恭敬地呈送到刘禅御案之前。

刘禅翻开奏疏，虽是早已通过气，但仍装作仔细阅览的模样。殿下一片寂静，所有目光都聚焦在那本奏疏和诸葛瞻身上。许多官员，尤其是那些未曾参与核心议政的中下层官员，心中充满了好奇与猜测。

奏疏中，详细阐述了新军的构想：打破南中兵源限制，面向全国选拔身怀绝技者；扩充编制至一万二千人；训练内容涵盖正面攻坚、敌后破袭、情报搜集、野外生存等多方面；旨在打造一支“聚能摧城拔寨，散能隐踪毙敌”的全能劲旅。同时，也附上了详细的选拔标准、训练大纲、粮饷器械预算以及关彝、张遵继续担任主副将，赵柒、马恒入军历练的人事安排。

刘禅看了一会儿，其实内中条款他早已听诸葛瞻讲解过大概，此刻不过是走个过场。他合上奏疏，抬头看向群臣，按照预定的程序问道：“大司马所奏，事关军国重器。众卿家，有何见解？”

殿内出现了片刻的沉寂。一些资历较老、思想相对保守的官员，如光禄大夫谯周，眉头微蹙，显然对奏疏中某些“奇技淫巧”、尤其是涉及“敌后精准打击”的描述心存疑虑，觉得有违堂堂正正之师的道义。然而，今时不同往日。诸葛瞻的功绩与权威如日中天，巴东大捷生擒陆抗的余威尚在，更重要的是，谁都明白这支新军将由大司马府直接掌控，其势已成，难以阻挡。

此刻出言反对，非但无法改变结果，反而可能被视为不识时务，甚至被贴上“阻挠强国”的标签。况且，奏疏本身条分缕析，理由充分，预算虽大但也列出了开源节流的办法，让人难以从实务层面直接驳斥。

短暂的沉默后，尚书令樊建率先出列，他身为文官之首，态度至关重要。只见他躬身道：“陛下，大司马所虑深远。当今之势，强邻环伺，我大汉欲求存图强，确需有一支能应对各种挑战的决胜力量。无当飞军战功卓着，以此为基础革新扩编，事半功倍。臣以为，此策可行。”

紧接着，辅国大将军董厥、以及张绍、等重臣纷纷出列表态支持。他们的理由大同小异，无非是“顺应时势”、“强化武备”、“大司马深谋远虑”之类。

就连一向倾向于保守持重的谯周，在几番犹豫后，也只是出列说了一句：“老臣于兵事所知甚浅，然大司马为国操劳，功在社稷。此策既为强军，老臣……唯望大司马能慎选将士，严明军纪，勿使利器伤及自身。” 这话说得颇为委婉，既表达了保留意见，又未直接反对，算是默认。

至于益州本土派的代表们，诸葛瞻新政科举某种程度上也给了他们子弟新的晋身之阶，加之诸葛瞻此前对益州士人的安抚提拔，此刻也无人愿意站出来当这个出头鸟。更何况，新军面向全国招募，对益州子弟而言，何尝不是一个机会？

于是，一场原本可能引发激烈争论的朝议，竟在一种近乎“众望所归”的氛围中，迅速达成了共识。无人提出实质性的反对意见，偶有几句补充建议，也都是关于细节完善，无碍大局。

刘禅见无人反对，心中也自安定。他本就对诸葛瞻信赖有加，且觉得这新军听起来确实厉害，能更好地保障他的安稳日子，便朗声道：“既然众卿皆无异议，朕准大司马所奏！即日起，依《革新无当飞军，编练大汉锐士疏》施行。所需一切人员、粮饷、器械，各相关衙署需全力配合，不得有误！关彝、张遵二将，当尽心竭力，为朕练此强军！”

“臣等领旨！陛下圣明！” 以诸葛瞻为首，百官齐声应和，声震殿宇。

诸葛瞻面色平静，躬身谢恩。这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数年的经营，无数次的博弈与胜利，终于将他的威望推到了足以压制一切杂音、推动重大变革的高度。这不仅仅是权力的体现，更是责任的开端。

朝会散去，消息迅速传开。有人振奋，认为大汉终于要拥有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刃；有人观望，想知道这支被寄予厚望的新军究竟能走到哪一步；也有人暗自忧心，不知这柄利刃最终会指向何方。

诸葛瞻走出大殿，初春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带着一丝暖意。他抬头望了望湛蓝的天空，心中并无太多喜悦，只有沉甸甸的责任感。朝堂这一关顺利通过，仅仅是第一步。接下来，真正的挑战在于将蓝图变为现实，在于选拔、训练，在于将这柄即将出鞘的利剑，磨砺到足以斩断一切束缚蜀汉命运的枷锁。

他深吸一口气，对紧随其后的程虔、李烨等人沉声道：“回府。即刻行文各方，启动新军编练事宜。时间，不等人了。”

“是！”众人齐声应命，脚步坚定地随着他，向着宫外那座承载着复兴希望的大司马府走去。一个新的篇章，自此正式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