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劭又在灯光下补着裤子。
昏黄的灯光下,周劭粗粝的指头捏着细针,正一针一线地补着那条洗得发白的裤子。针尖在布料间穿梭,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许漾端着一杯温水边喝边走了进来,看见他又是一副老奶奶补棉裤样子,不禁莞尔,她靠在书桌前慵懒的说道:“又补裤子?那不是给你买了新裤子吗,怎么不穿?”
周劭抬手把针往头皮上搓了搓,低头继续在裤子上穿针引线,“这裤子好好的,补一补还能穿好久,等这条报废了再穿新的。”他抚平裤腿,眼神柔和,“这可是老战友。”
灯光将周劭的影子投在墙上,勾勒出一道高大而安稳的轮廓。许漾望着他专注缝补的侧脸,嘴角勾起。这男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俭省,不抽烟不喝酒,衣裳鞋袜补了又补,基本上没为自己花过什么钱。但是他俭省只是对自己俭省,却从来没有阻止过许漾花钱,更没有要求许漾和他一起俭省。
许漾觉得这是个优点,得夸奖。
她突然俯身在周劭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周劭手一抖,针尖差点扎到手指。周劭转头奇怪的看向笑眯眯的许漾,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忽然捂住二奶,“你...该不会是又想了吧?”
“我说你脑子里除了这点儿事儿还能有别的吗!”许漾无语凝噎,伸手在周劭的手臂上戳了戳,她是那种卵虫上脑的人吗?
虽然有时候她是贪了那么一点儿,但她也不是毫无节制好吧?她蛮讲究可持续发展的。更何况她现在这个熊样,浑身是伤,她可没兴趣,到时候她是该爽还是该疼啊?
不过说起这事儿,她倒是想起了下午的插曲,“哎。”她抬脚踢踢周劭的小腿,“我下午遇到楼下沈姐了,她叫我们动静小点儿,你去找点儿你那破烂衣服把床脚包一包呗。”
听到前一句周劭还挺镇定,等听完后一句,周劭只觉一道天雷劈过他的脑门,整个人僵在原地。从耳根到脖颈瞬间涨得通红,脸上火烧火燎的,像是在大街上裸奔被人看见了一样,羞耻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你...她...你们......”他喉结上下滚动,声音都变了调,他只觉自己以后都不想面对楼下两口子了,“这种事......”他羞恼的话都不会说了。这是能讨论的事情吗!
许漾看着羞恼的周劭,“你怎么比我还像个刚结婚小媳妇啊,周劭同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个二婚的呢。”怎么哪哪看都像个新手啊?比她以前找的那些男大还纯呢。
周劭瞥了许漾一眼,不想说话。他看她不像是个二婚的,她像个妖精转世!
“我去找旧衣服。”声音闷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连耳垂都红得发亮。
他从柜子最底下找出几条糟烂的不成样的旧衣裤,嘴里还嘟囔着,“还能穿呢,干活的时候,不怕糟蹋。”
许漾倚在桌子上,“家里可就数你的衣服最破了,连几个孩子衣服也比你的破洞补丁少。”许漾喝了口水,“周衍他们的旧褥子好像不用了,要不你去拿一床过来?”
“不用!” 周劭斩钉截铁地拒绝,声音都提高了八度。跟孩子们要旧褥子绑他和许漾的床腿,还是因为那事儿,这像话吗。
也不再惋惜自己的破烂衣服了,撅着屁股三下五除二把四个床腿绑上了。
周劭重新坐回椅子上继续补自己的裤子,“你之前不是问有没有兼职的人吗?”他头也不抬地说,“我给你物色了一个,你什么时候有空见见看?”
许漾眼睛一亮,凑过去问,“壮吗?”最好是看着一口能吃好几个小孩,一次能扛好几个大包的那种。
周劭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壮得很。”手上的针线活没停,针脚细密整齐。
“和你比怎么样?”许漾继续问。
周劭用牙把线头咬断,抬眸瞥了她一眼,“看着比我壮,但,别的方面可不不如我。”
许漾噗嗤笑出声,伸手戳了戳他绷紧的脸颊,“你可真可爱。”
“男人不能用可爱形容。”周劭皱眉,伸手把针线收好放回抽屉里。
“可爱,可以爱,多好的词啊,我是夸你人品好,值得爱。”许漾随口胡诌,手指卷着他的透视背心,“那我明天看看吧,明天上午不出摊,有空。”
周劭点点头,“那我明早过去叫他。”
“对了,”周劭看了一眼小床上熟睡的安安,“你不是说要看保姆吗,我找的那个人他妈挺不错的,老太太年纪不算大,身体硬朗,挺干净的,说话做事也不错,就是因为家里欠了外债,所以一直做着零工。”
许漾听着周劭这么说脑海里自动浮现一个干净利落的大姨形象,她更偏向再年轻一些的,不过周劭既然提了,见见也行。
“我才说要去市场上找呢,老公你太给力了。”许漾笑着抱着周劭的脖子亲了一口,“不过安安太小了,保姆的人选我会慎重选择,我先面面看,再做决定。”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总得她亲自见过再说。
周劭不置可否,“外面那些人员混杂,不知根底,别再有什么病。你可以去街道那边问问,我这边也找人问问有没有推荐的。”
“我就说我老公可爱,我还没说呢都替我考虑了。”许漾抱着周劭晃了晃,蹭了蹭他的鼻尖,这时候不夸什么时候夸,“哪家的老公能有你这么好啊?我真是上辈子断了多少的桃花才能遇到你啊?”许漾笑得像只偷腥的猫,手指戳着他胸口,“你说我是不是很幸运啊?”
周劭被许漾这一通甜言蜜语哄得嘴角直往上翘,怎么压都压不下去。他顺势揽住她的腰,突然反应过来似的,“你是不是哄我呢?”
许漾笑得眉眼弯弯,像只得逞的小猫,手指在他胸前画着圈:“我这是实话实说嘛~”她仰起脸,鼻尖蹭了蹭他的下巴。
周劭被她蹭得心头发软,却还强撑着板着脸:“...油嘴滑舌,少来这套。”可手臂却不自觉地将她搂得更紧了些。
窗外,月光悄悄爬上窗台,将两人依偎的身影投在墙上,与那条补得整整齐齐的旧裤子影子叠在一起,温馨又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