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汶那句“可以”,声音不大,却像一块冰投入微沸的油锅,让宴会厅里的气氛瞬间凝固了一下,旋即又涌起一股更浓的、混合着兴奋与审视的热潮。
那位提议的官员脸上笑容更盛,似乎很满意自己的提议得到了回应。其他客人也露出饶有兴致的神色,目光在他汶和巴差身上来回逡巡,仿佛在评估两件即将展示的稀罕物件。
巴差的心沉到了谷底。他看着那些人眼中毫不掩饰的、近乎观赏斗兽般的好奇和期待,胃里一阵翻腾。他终于彻底明白了。颂萨将军或许与达纳蓬(狮子)的目的不同,手段也更“体面”,但在本质上,他们看待他汶和自己的眼光,并无太大差别——都是可以利用的“招牌”,可以炫耀的“资本”。他们看重的是“国王杯冠军”这个头衔带来的光环和话题性,是他们在擂台上展现出的暴力美学所带来的刺激和谈资,却并不真正关心那光环背后是多少血汗的浇筑,那暴力美学之下又藏着多少生存的艰辛。
将军要的是“纯粹的泰拳精神”这面大旗,而这些官员要的,或许只是一场新奇有趣的“余兴节目”。
他汶已经走到了宴会厅一侧相对空旷的地方,开始解开西装的扣子。他的动作不紧不慢,甚至带着一种从容,仿佛只是要去做一组日常训练。但巴差能感觉到,他那平静外表下,积蓄着的、如同休眠火山般的力量和……一丝冰冷的怒意。
“好!”那位提议的官员抚掌笑道,“光看演示也不够尽兴。这样吧,我这边有个警卫员,也练过几年泰拳,让他陪这位……‘蛇鹫’小兄弟切磋两下,点到为止,给大家助助兴,如何?”
话音刚落,他身后一个一直沉默站立、身材精悍、目光锐利的年轻男子便上前一步,对着巴差微微躬身,动作标准利落,显然是受过严格训练的军人。
巴差猛地看向颂萨将军,眼神里带着求助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屈辱。他不是怕打,擂台上面对再凶悍的对手他也未曾退缩。但此刻,在这种场合,被当作取悦他人的“表演者”,还要和一个身份背景不明的警卫员“切磋”……这感觉,糟透了。
颂萨将军脸上依旧挂着和煦的笑容,他走到巴差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不高,却足以让周围几个人听清:“巴差,别紧张。这位长官也是一片好意,想看看你的真本事。你就……全力以赴,但也注意分寸,别伤了和气。”
这话听起来像是安慰和提醒,实则是一种不容拒绝的命令。全力以赴,是展示价值;注意分寸,是不要得罪人。将军在告诉他,这场“表演”,既要精彩,又要“懂事”。
巴差咬了咬下唇,琉璃般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压抑的光芒。他深吸一口气,看向那个已经脱掉外套、露出结实肌肉的警卫员,点了点头。
几乎同时,另一边也有人出声。另一位穿着军装、肩章显示职位同样不低的将军笑呵呵地开口:“颂萨啊,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只让他们小的打有什么看头?‘死神’的名头我可是如雷贯耳,不如……让我手下这个不成器的小子,也跟他过两招,学习学习?”
他身边一个身材魁梧高大、皮肤黝黑、眼神凶悍的年轻军官立刻挺直了腰板,目光如同饿狼般盯住了他汶。这人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与普通警卫员不同,带着更浓的硝烟和血腥味,显然是真正经历过实战的特种部队成员。
颂萨将军哈哈一笑,看向他汶:“他汶,你看……”
他汶已经脱下了西装外套,随手搭在旁边的椅背上,里面是贴身的黑色衬衫,勾勒出贲张的肌肉轮廓。他挽起衬衫袖口,露出一截覆盖着薄薄肌肉和淡青色血管的小臂,闻言只是抬了抬眼皮,看向那个如同人形凶器般的军官,眼神里没有任何情绪,既无惧意,也无轻视,只有一片漠然的平静。
“可以。”他再次吐出这两个字,简洁得没有任何废话。
宴会厅的气氛被推向了**。客人们纷纷向后退开,留出中间更宽敞的区域。精美的菜肴和美酒暂时被遗忘,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即将开始的“表演”上。
巴差和他汶,被一左一右地“安排”在了宴会厅的两端,如同被摆上展台的两件展品。
巴差活动了一下手腕和脚踝,脱掉了束缚行动的西装外套,只穿着衬衫。他看向对面的警卫员,对方眼神冷峻,摆出了一个标准的泰拳起手式,步伐沉稳,一看就是基本功扎实的练家子。
“请。”警卫员沉声道。
巴差不再多想,眼神瞬间变得专注。他微微躬身,同样摆出了“蛇鹫”轻盈而警惕的起手式。无论环境如何,一旦进入战斗状态,他的身体和精神便会自动切换到擂台的模式。
另一边,他汶甚至连起手式都懒得摆。他只是随意地站在那里,松了松颈骨,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对面的魁梧军官眼神更加凶悍,低吼一声,如同蛮牛般猛地冲了过来,一记势大力沉的重拳直轰他汶面门!速度、力量、气势,都远超普通拳手,带着军方格斗术特有的狠辣和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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