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平康坊的晨光,总带着三分墨香与两分茶香。李善长的“知微园”里,牡丹沾着晨露,翠竹亭亭如盖,石桌上已摆好了雨前龙井和刚出炉的水晶糕。老丞相身着绯色一品官袍,玉带束腰,三梁进贤冠上的东珠在晨光中流转温润光泽,正对着一幅王羲之真迹细细品鉴。
“李相雅兴不浅。”礼部尚书推门而入,手中捧着一卷新抄的《论语》,“昨夜收到西域急报,教化署已在于阗开设学堂,首批三百名胡童入学,皆习汉字、诵儒经,这可是亘古未有的盛事。”
李善长抬眸一笑,指了指石凳:“坐。这盛世,便该是‘文以化人’。不过你可知,冯老将军昨日在政事堂,却对教化署的开销颇有微词?”
话音刚落,便听得园外传来爽朗笑声:“李相背后说我坏话,可不够磊落啊!”冯拓大步流星走进来,玄色公服上还沾着演武场的尘土,腰间弯刀未卸,“老夫并非反对教化,只是秦峰那边造远洋战船缺木料,工部哭穷,户部却给教化署拨了三万两白银,未免本末倒置!”
李善长抚须摇头:“冯将军此言差矣。战船能保一时疆土,教化能安万世民心。西域诸国若真心认同华夏文明,何愁日后不供木料、献粮草?”
两人正争执间,秦峰风尘仆仆赶来,年轻的脸上带着焦灼:“李相、冯老将军,您二位快帮我想想办法!造船厂缺的不仅是木料,还有铁匠——火器营扩招,把最好的铁匠都征走了,战船的龙骨锻造迟迟跟不上!”
冯拓一拍石桌:“这事包在老夫身上!明日朝会,老夫便向陛下进言,火器营与造船厂分拨铁匠,各取所需!”李善长则补充道:“我再让户部从江南漕运商税中调拨两万两,给你加急采购木料,如何?”
秦峰大喜过望,躬身行礼:“多谢二位前辈!待战船建成,小子必邀二位登上甲板,看我大唐水师扬帆出海,震慑西洋!”
三人围坐石桌,茶香氤氲中,刚才的争执早已烟消云散。这便是李承烨治下的朝堂——文官重文治,武将重武功,偶有分歧,却总能以大唐利益为重,在协作中寻求平衡。
暮色降临,李善长的府邸灯火通明。吏部尚书、御史大夫等几位文官前来雅集,席间不谈政务,只论诗画。酒过三巡,吏部尚书低声道:“李相,听闻陛下近日在考察年轻官员,有意提拔一批寒门子弟,您看此事……”
李善长放下酒杯,目光锐利:“陛下此举,是为打破世家垄断,让朝堂焕发生机。我等只需遵从圣意,唯才是举,不必顾虑太多。”他顿了顿,声音压得更低,“但也要提防有人借‘寒门’之名结党,监察院那边,还需多费心。”
御史大夫点头应诺:“李相放心,下官已派人暗中考察,绝不让奸佞之徒混入朝堂。”
与此同时,翊善坊的冯府内,烤全羊的香气弥漫庭院。冯拓、周武与几位武将围坐,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周武抹了把嘴:“老将军,北疆都护府送来消息,努尔哈赤残余部落在边境蠢蠢欲动,要不要请示陛下,派兵清剿?”
冯拓夹起一块羊肉,沉声道:“不必急于一时。陛下刚推行‘羁縻制’,北疆各部族正观望态度。我们只需加强边防,让他们知道大唐的火器不是摆设,再辅以教化,自然能安稳。”他看向秦峰,“你那边战船加紧建造,等水师成型,北疆、南洋便可首尾呼应,大唐的疆土,才能真正固若金汤。”
秦峰起身举杯:“老将军所言极是!我敬您一杯,愿大唐水师早日扬帆,护我海疆!”
夜色渐深,长安的朱门之内,君臣的日常往来中,既有温情脉脉的人情,也有暗藏的制衡与考量。而这一切,都在为大唐的盛世,筑牢最坚实的根基。
天刚蒙蒙亮,长安西市的街巷便已热闹起来。屠夫张老三推着满载猪肉的小车,洪亮的吆喝声穿透晨雾:“新鲜猪肉嘞!刚宰的肥猪,皮薄肉嫩,过年过节的硬菜,快来买喽!”
小车刚停稳,几个街坊便围了上来。张老三手脚麻利地割肉、过秤,嘴里不停念叨:“如今这日子是真好,陛下推行均田令,农户收成好,咱这猪肉也卖得旺!上月我挣了五贯钱,给婆娘扯了块绸缎,给娃买了套新衣裳,这不,今日再炖锅羊肉汤,请街坊们尝尝鲜!”
西市的另一头,农户李大柱正牵着牛,车上载着刚收获的粟米,准备卖给粮铺。他黝黑的脸上满是笑容,逢人便说:“托陛下的福,今年风调雨顺,十亩地收了八石粮,除了自家吃的,还能卖四石,够给娃交私塾的学费了!”
粮铺老板笑着接过粟米,过秤后递过铜钱:“李大哥,你这粟米颗粒饱满,是好粮!如今朝廷兴修水利,关中平原年年丰收,咱这粮铺的生意也越来越红火。”
临近中午,西市的茶馆里座无虚席。说书人拍着醒木,声情并茂地讲着《秦峰夜袭粮营》的故事:“那秦将军率领五千锐士,夜袭帖木儿粮营,炸药一响,火光冲天,七万担粮草付之一炬,帖木儿气得当场喷血,仓皇西逃……”
台下听众听得如痴如醉,时而拍手叫好,时而咬牙切齿。角落里,铁匠李铁山端着粗瓷碗,喝了口热茶,对身边的徒弟说:“你听听,这便是大唐的将士!咱们打造的兵器越锋利,将士们打仗越顺手,百姓才能安稳过日子。”
徒弟点点头,眼中满是崇拜:“师傅,您打造的弯刀,连西域的胡商都说好,说比波斯的宝刀还锋利!”
李铁山哈哈大笑:“那是自然!手艺是吃饭的本钱,不能有半点马虎。等你学好了手艺,咱们也开个大作坊,给水师打造战船的铁锚,给火器营打造枪管,为大唐出力!”
傍晚时分,西市的杂耍场更是人山人海。吞剑艺人仰天长啸,将三尺长剑吞入腹中,台下叫好声此起彼伏;耍猴人指挥着猴子翻跟头、戴帽子,引得孩子们阵阵欢笑;皮影戏幕布后,艺人手脚麻利地操控着皮影,演绎着《薛仁贵征西》的故事,大人小孩都看得津津有味。
张老三提着一壶烈酒,端着一碗炖好的羊肉汤,走到李铁山身边:“李师傅,尝尝我炖的羊肉汤,暖和暖和!”李铁山接过碗,喝了一大口,赞道:“张大哥的手艺,绝了!”
两人并肩站在人群中,看着眼前的热闹景象,脸上满是满足。张老三感慨道:“想当年,关中大旱,饿殍遍野,哪有如今的好日子?陛下英明,平定战乱,推行仁政,咱们才能安居乐业啊!”
李铁山深有同感:“是啊!如今街上有杂耍看,茶馆有说书听,家家户户能吃饱穿暖,这才是真正的盛世!”
夜色渐浓,西市的灯火次第亮起,如同繁星坠落人间。贩夫走卒、农户工匠,在柴米油盐的日常中,享受着盛世的安宁与欢乐。这市井烟火,便是大唐盛世最鲜活的注脚。
深夜的御书房,烛火通明,龙涎香的烟气缭绕升腾。李承烨身着常服,坐在紫檀木书桌后,手中握着朱笔,正在批阅奏折。书桌上,奏折堆积如山,有来自西域的报捷折,有来自中原的民生折,还有来自大臣的建议折。
“陛下,夜深了,该歇息了。”内侍总管王德全轻声提醒,端上一杯温热的参茶。
李承烨头也不抬,接过参茶抿了一口:“无妨,这些奏折今日必须批阅完毕。”他拿起一份奏折,正是监察御史王彦弹劾户部侍郎张敬之的弹劾折,仔细阅读后,眉头微蹙。
奏折中详细列出了张敬之通敌叛国、贪污受贿的证据:收受努尔哈赤贿赂白银十万两、貂皮百张,与努尔哈赤部下暗中往来,约定待陛下亲征时拖延粮草供应。李承烨放下奏折,拿起朱笔,在上面写下密批:“此事属实,卿需暗中调查张敬之同党,切勿打草惊蛇。三日后,朕将在朝会当众处置张敬之,卿需备好证据,当庭对质。”
写完密批,他将奏折递给王德全:“即刻送往监察院,让王彦按密批行事。”
王德全接过奏折,躬身退下。李承烨又拿起一份民生折,是长安县令王怀安上报关中大旱的救济折。奏折中写道,关中持续干旱,庄稼枯死,三万余百姓流离失所,县衙粮仓储备有限,恳请朝廷调拨粮草十万石、派遣医官百人。
李承烨的脸色凝重起来,关中是大唐的粮秣重地,百姓流离失所,若不及时救济,恐生民变。他拿起朱笔,朱批道:“准奏!令户部三日内调拨粮草十万石,由秦峰率水师沿渭河运送至关中;令太医院派遣医官百人,即刻启程前往关中救济百姓;减免关中赋税三年,以安民心。”
批完这份奏折,东方已泛起鱼肚白。李承烨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的太极殿,心中暗道:帝王之责,重于泰山。百姓的疾苦,便是国家的根基,绝不能有半点疏忽。
清晨九点,太极殿举行朝会。百官分列两侧,躬身肃立。李承烨端坐在龙椅上,目光扫过百官,沉声道:“今日朝会,有两件要事。其一,监察御史王彦弹劾户部侍郎张敬之通敌叛国、贪污受贿,证据确凿,现将张敬之押上殿来!”
张敬之被侍卫押上殿,浑身颤抖,跪倒在地:“陛下饶命!臣一时糊涂,才犯下这等滔天大罪!求陛下饶臣一命!”
“糊涂?”李承烨冷哼一声,“你勾结外敌,背叛朝廷,妄图颠覆大唐江山,害死无数将士百姓,一句‘糊涂’就能抵消?来人!将张敬之拖下去,打入天牢,择日处斩!其家产全数查抄,族人流放三千里!”
“陛下饶命啊!”张敬之被侍卫拖了下去,哭喊声响彻大殿。
处置完张敬之,李承烨又道:“其二,关中大旱,百姓流离失所,朕已下令户部调拨粮草、太医院派遣医官前往救济。李善长,此事由你统筹,务必保障粮草和医官及时到位,安抚好百姓。”
李善长躬身应道:“臣遵旨!臣即刻着手安排,确保关中百姓不受饥荒之苦。”
朝会结束后,李承烨在御书房召见了秦峰。“秦峰,”李承烨道,“关中救济的粮草,由你率水师运送,务必三日内抵达。此事关系重大,不得有任何延误。”
秦峰躬身道:“臣遵旨!臣即刻返回水师造船厂,安排船只运送粮草,定不辜负陛下厚望。”
送走秦峰,李承烨又拿起李善长提交的《推行农工商并重国策折》,仔细阅读起来。奏折中提出,农业上推广优良作物、兴修水利;工业上发展蒸汽技术、火器制造;商业上整顿市场、开拓对外贸易。
李承烨越看越满意,拿起朱笔,朱批道:“准奏!令户部、工部、礼部各司其职,协同推进,五年内务必见成效。”
夕阳西下,李承烨来到御花园散步,王德全跟在身后,递上一份奏折:“陛下,西域都护府送来报捷折,冯拓将军已平定西域残余叛乱,西域诸国皆派使者前来长安,愿臣服大唐,年年纳贡。”
李承烨接过奏折,脸上露出笑容。他知道,大唐的盛世,正在一步步走向巅峰。案牍之间的每一份奏折,朝堂之上的每一次决策,都在为这盛世,添砖加瓦。
御书房的烛火再次亮起,李承烨坐在书桌后,继续批阅奏折。他的身影,在烛火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高大。这便是大唐的帝王,日理万机,勤勉理政,用智慧和汗水,守护着万里江山,开创着万代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