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春花被这两巴掌打懵了,捂着脸愣在原地,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老王见林清栀没说话,转头看着李春花,眼睛瞪得血红,“快给林同志道歉,保证不再来骚扰林清栀,不然这军属大院你也不用待了,我立刻把你回老家!”
李春花嘴唇哆嗦着,看着老王狠绝的神情,终于怕了。
她知道,这个男人真做得出来。
她挪到林清栀面前,头垂得低低的,声音像从牙缝里挤出来:“林同志,对不起。”
林清栀正用棉布擦拭着焊枪头,闻言抬眼,目光平静无波:“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
语调不重,却冷得像腊月的冰。
老王连连点头,几乎是拖着李春花往外走。
院子里寂静无声,只有李春花踉跄的脚步声和老王压抑的喘息。
季寒川在院门口回身,朝林清栀微微颔首。
他没多说什么,但那个眼神里含着清晰的认可与维护。
随后转身带队离去,军靴踏地的声音整齐有力,渐渐远去。
一场闹剧收场。
围观的人群窃窃私语着散去,只剩几位婶子还等着取修好的物件。
林清栀神色如常,重新拿起工具,仿佛刚才什么也没发生。
就在她组装最后一个煤油灯时,院门口的光线被一道身影挡住。
一个穿着笔挺中山装、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拎着两盒礼品走进来,态度恭敬:“请问,是林清栀同志吗?”
林清栀正拧紧最后一颗螺丝,头也没抬:“我是。”
“林同志你好,我是后勤部主任陈建明。”男人放下礼品,语气急切,“沈副组长向我大力推荐,说您是位难得的技术人才。我冒昧前来,是想请您去后勤部帮个忙。”
林清栀这才抬起头。
陈建明一看清她的脸,顿时惊喜出声:“哎呀!原来沈副组长说的技术员就是您啊!那天在菜地……”
“是我。”林清栀打断他,目光扫过桌上的礼品,眼神里多了几分审视,“陈主任有事直说。”
陈建明也不绕弯子了:“菜地的灌溉设备老化了,效率太低。我请沈副组长帮忙勘测,水源是找到了,可就是引不过来!沈副组长说您连洗衣机都能造,肯定有办法。而且气象部门预报,接下来都是晴天,再不解决灌溉问题,地里的庄稼就全完了!”
林清栀低头收拾工具,声音平淡:“陈主任,这活儿我干不了,您另请高明吧。”
“林同志,您别谦虚!”陈建明急了,“报酬方面您放心,后勤部可以申请专项经费。”
“不是报酬的问题。”林清栀摇摇头,“我是真的不行。”
陈建明张了张嘴,终于体会到沈江宴说的“难请”是什么意思了。
他无奈叹气,把礼品往前推了推:“这是我个人的一点心意。您有空就去菜地看看,成吗?”
说完不等林清栀拒绝,转身快步离开。
林清栀提着礼物追出门时,陈建明的背影已经消失在巷子尽头。
她望着天边灿烂的晚霞,轻轻叹了口气。
接下来的几天,林清栀照常接活儿。
家属院的人们对她越发敬重,修好东西后常塞来自家种的瓜果蔬菜。
那两盒礼品一直放在墙角,像块无声的石头。
这天下午,修完最后一件东西,林清栀终于拎起那两盒礼品,朝菜地走去。
路上遇见好几个挑着水桶的婶子,步履沉重地往菜地赶。
夕阳把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菜地里,陈建明正蹲在一条挖了一半的水沟旁唉声叹气。
沈江宴蹲在另一边,手里拿着本水利书,眉头紧锁,铁锹插在土里。
“沈副组长,这下面真有水脉?”陈建明声音发苦。
沈江宴指着书页:“地质条件和土层结构都对得上,水肯定有,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引不过来。”
“坡度太陡,土质渗水太快。”
清凌凌的女声突然插进来。
两人同时回头,看见林清栀站在身后,眼睛顿时亮了。
“林同志!您可算来了!”陈建明几乎要跳起来。
沈江宴则快速递过手里的资料:“我这几天试了好几种引水方案,效果都不理想。您看看问题出在哪儿?”
林清栀没接资料。她蹲下身,抓了把泥土在指间捻了捻,又看了看水沟走向和蓄水池的位置,池底早已干裂,只剩一层薄泥。
“这种沙质土存不住水。你按书上挖直线陡坡,水在半路就渗光了。”她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这里得用鱼鳞坑配横向引水渠,或者直接改成垄作沟灌。”
沈江宴急忙翻书:“您是说……做高低垄,高垄种菜,低垄当灌水沟?”
“对。”林清栀捡起根树枝,在泥地上利落地画出示意图,“这样既能省水,灌溉效率也高。引水渠要改成阶梯式缓坡,减少渗漏。”
沈江宴盯着地上的图,眼睛越来越亮:“我明白了!可以重新设计渠道路线,配合缓坡和蓄水坑,那你和我一起行吗,林同志?”
“你自己能搞定。”林清栀打断他,直起身,“你之前犹豫,只是不敢确定而已。”
沈江宴眼中闪过遗憾,但还是振作起来:“好!我这就重新规划!要是成了,这份功劳必须有您一半!”
林清栀无所谓地摆摆手。
陈建明听得云里雾里,看了看二人问道:“那咱们接下来……”
“明天一早带人来,改建水渠,开沟引水。”沈江宴语速很快,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陈建明连连点头,转身就要去安排,却被林清栀叫住。
“陈主任。”她把一直拎在手里的礼品递过去,“这个您拿回去。”
陈建明一愣:“这是为什么?这只是我个人的一点……”
“我怕。”林清栀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晰平静,“怕又有人拿着这点心意,给我扣上一顶受贿,搞特殊的帽子。”
陈建明瞬间懂了,脸上闪过窘迫和歉意。
沈江宴在一旁轻叹口气,冲他使了个眼色。
陈建明这才接过礼品,郑重道:“林同志,是我考虑不周。您放心,以后绝不会再有这种误会!”
夕阳西下,两人并肩往回走。
海风拂过,扬起林清栀鬓边的发丝,轻轻扫过沈江宴的脸颊。
他下意识抬手,却在即将触及时停住,只是望着那缕飞扬的发丝,轻声问:
“清栀,如果,如果科研组里那些歪风邪气的人都清干净了,你愿意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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