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问断断续续,灯开了又关,关了又开,同样的问题,盘问的语气一次比一次严厉。
林清栀的回答始终不变,声音从清晰到沙哑,到后来只剩下汽音。
每一句回答,都消耗着她所剩不多的体力与精神。
不知第几次,那刺眼的灯光再次熄灭。
黑暗中,王阳冷冽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林清栀,希望你认真考虑,主动交代问题,这和日后被查出来,性质是不一样的。”
林清栀没有回答,只是疲惫的闭上了刺痛的眼睛。
她再次被带回那间黑屋,门锁落下,世界重归黑暗。
在绝对的黑暗里,感官被无限放大,孤独和无力像冰冷的海水,一点点漫上来,淹没口鼻。
她把脸深深埋进膝盖。
为什么?
她明明只是想在海岛上,借助蓝星的军工知识为现在做点事。
可一直被卡出身,卡学历,卡来历。
那些怀疑的目光,像一根根尖刺,压垮她这颗炙热的心脏。
季寒川他现在在哪里,他知道这些事吗?
在这样确凿的证据和严苛的审查面前,他会选择相信自己吗?
还是说,他也会动摇?
黑暗中,恐惧和委屈终于冲破理智的提防,眼泪无声划过脸颊,滴落在冰冷的石板上。
就在她几乎绝望之时。
“砰!”
一声巨响,门被从外面猛烈撞击。
紧接着是第二下,第三下,木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门锁部位崩裂变形。
“哐!”
最后一击,门板被整个从外面踹的向内飞开,重重砸在地上,尘土飞扬。
一道刺眼的手电光柱劈开黑暗,晃得林清栀睁不开眼睛。
光影模糊中,熟悉的高大身影堵在门口,逆着光,看不清面容,只能感受到那股,几乎是凝成实质的怒火。
下一秒,他大步跨入,手电光扫过,看到那个蜷缩在墙角,满脸泪痕的她,动作骤然僵住。
随即,他迅速脱下军装外套,裹住她冰冷发抖的身体,手臂穿过她的膝弯和后背,稍一用力,便将她整个人打横抱了起来。
他的怀抱温暖而宽阔,瞬间隔绝了地板的冰凉。
林清栀怔怔抬起泪眼,在模糊的视线中,终于看清了那张熟悉的侧脸,以及脸上的愤怒与心疼。
“季寒川?”
她的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带着浓重的鼻音和难以置信。
“我在。”季寒川低头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包含着震怒,后怕,心疼,还有几乎无法察觉的颤抖。
“我们回家。”
他收紧手臂,抱着她转身,大步流星的向外走去。
林清栀将脸埋在他坚实的胸膛,泪水侵湿他军绿色的衬衣,颤抖的身躯在他怀中渐渐平息。
无边的疲惫和劫后余生汹涌而来,让她一个字都说不出口,只能紧紧攥着他的衣料。
门口,王阳和那名女干事闻声赶来,旁边还站着不知所措的战士。
“季营,你不能就怎么把人带走。”王阳拦住去路,语气强硬,“林清栀同志涉嫌严重问题,正在接受组织审查,你这样是妨碍公务,违反纪律。”
季寒川脚步一顿,目光如冰刃般扫过几人,“严重问题?是指那张来历不明,真伪存疑的旧图纸?还是那份捕风捉影的举报信?”
王阳急声道,“季营,陈树生工程师的遗稿,可是切实存在的物证。”
“原件比对过吗?笔迹鉴定完了吗?”季寒川毫不退让,声音压着怒气,“在没有确凿证据,仅仅只是嫌疑两字,你们就对人进行隔离,关押,断水断粮,甚至用强光照射眼睛连夜审讯。”
“你们这究竟是审查,还是刑讯逼供!”
他震怒的斥问,在空旷的走廊激起沉闷的回想。
“季营,我们这也是按照规定程序办事,不是针对林清栀同志。”王阳的脸色变了变,语气稍缓。
季寒川厉声打断,“我季寒川,用我的军籍,用我季家三代军人的名誉担保,林清栀,绝对不是什么敌特,更不可能盗窃他人劳动成果。”
“现在,我要带她走,有任何问题,让你们上级直接来找我,或者,去军事法庭告我妨碍公务也行!”
他话语中的决绝和毫不退缩的强硬,让王阳一干人等一时语塞。
季家在整个海岛,乃至军区的分量,他们心知肚明。
“季寒川,我能证明我是清白的,你放我下来,别连累了你们。”
林清栀那苍白如纸的脸,以及沙哑的声音,让季寒川的心脏狠狠一抽。
“清栀,我们是夫妻,我们荣辱与共,如果你真有问题,我季寒川愿意第一个接受处分。”
他抬头望向众人,一字一句,斩钉截铁,“所以现在,我绝不会让她一个人留在这儿!”
话音落下,他不再理会众人惊愕的表情,抱着林清栀,径直从他们身边走过,步伐坚定,背影挺拔如山。
林清栀听着这护短般的一番话,泪如雨下。
审查组几人面面相觑,终究没敢再强行阻拦,季寒川的态度太过决绝,牵扯到季家的话,事情就不是他们能够处理的了。
走出那栋令人窒息的小楼,晨风夹杂着自由的气息。
巨大的疲惫感和安全感交织,让她再也支撑不住,在季寒川令人安心的怀抱中昏睡过去。
失去意识前,她最后的感知是他沉稳有力的心跳,还有那句低沉到几乎听不见的喃喃。
“清栀,我们回家。”
季寒川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到床上,并用毛巾擦拭着她脸上未干的泪痕和污渍。
看着她即使在睡梦中,依旧紧蹙的眉头和苍白没血色的脸,胸口郁结的怒火与心疼久久难平。
他攥着她的手,指尖传来的凉意让他心头发酸,眼神中闪过锐利。
他轻轻放下她的手,为她掖好被角,起身拉开门,守在门口的赵亮连忙上前。
“季营,这事儿闹的有点大,上边不是很......”
“两件事。”季寒川眼神锐利的打断他,“第一,去查清楚举报人的信息,以及陈工旧图纸的来源,还有杨雪近期的所有动向。”
“第二,去我办公室里,把抽屉里的那本设计记录本拿来。”
“是!季营!”赵亮应声,立刻转身去办。
季寒川回屋,继续守着昏睡的林清栀。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
林清栀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发现躺在自家床上,窗外一片漆黑,只有桌上的煤油灯闪着温暖的光芒。
而季寒川就坐在床边的木椅上,外套随意搭在椅背,还穿着那件绿色衬衣,撑着额角小憩。
似乎是察觉到她的目光,季寒川猛地睁开眼睛,四目相对,他的眼中布满红血丝和关心。
“醒了?”他立刻俯身靠近,声音温和:“感觉怎么样?”
? ?来啦来啦
?
宝宝短暂受下委屈,后面会还击的!
?
谢谢大家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