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三月,草长莺飞。
京郊皇家猎场云鹿苑已提前清场戒严,只留最核心的护卫与少数侍从。
梁清凰和沈砚 轻车简从,只带了流云、贺连城(因其熟悉野外且绝对忠诚,已被调入京中任职)以及一队精锐暗凰卫。
马车驶入猎场深处一处僻静行宫。
行宫不大,依山傍水而建,白墙青瓦,掩映在苍翠古木与初绽的野花之中,少了几分皇宫的肃穆,多了几分山野的清新。
沈砚伤势已愈**成,行动无碍,只是内力恢复尚需时日。
他换上了一身便于骑射的墨蓝色劲装,更衬得身姿挺拔,眉宇间虽还带着大病初愈后的些许清减,但眼神明亮,精神矍铄。
梁清凰也换了装束,一袭月白色绣银线暗纹的骑射服,勾勒出她修长利落的身形,长发高高束成马尾,用一根简单的白玉簪固定,素面朝天,却比任何时候都更显出一种不羁的英气与惊人的美丽。
沈砚看得有些移不开眼。
这样的殿下,少了几分朝堂上的威压,多了几分属于她这个年纪的女子应有的飒爽,却依旧带着那份独有的清冷与高贵。
“看够了?”梁清凰正检查着一把特制的轻弓,头也不抬地问。
沈砚脸一热,连忙收回目光,低声道:“只是觉得……殿下这身打扮,很好看。”
梁清凰没接话,只是将弓递给他:“试试手,看生疏了没有。”
沈砚接过弓,入手沉甸,是上好的柘木与牛角所制,弓弦紧绷。
他试着拉了拉,感觉力道适中,正适合他现在的状态。
他搭上一支箭,瞄准百步外一棵树上系着的红绸,凝神静气,松手——
箭矢破空,精准地钉在了红绸下方三寸处的树干上。
“准头尚可,力道不足。”梁清凰点评道,自己也拿起一把弓,随意搭箭,甚至未作过多瞄准,手指一松。
箭矢流星般射出,不偏不倚,正正钉在沈砚那支箭的箭尾处,将其从树干上震落。
而她的箭,则牢牢钉在了红绸正中心!
“殿下神射!”贺连城在一旁忍不住喝彩。
梁清凰放下弓,神色淡淡:“多年未练,生疏了。”她看向沈砚,
“多练练,力气总会回来。”
接下来的几日,过得简单而充实。
白日里,梁清凰会带着沈砚在猎场中缓缓而行。
并不急于猎杀大型猛兽,只是射些山鸡野兔,或是寻一处风景好的地方停下,看看山,看看水,偶尔考较一下沈砚对兵法政务的见解。
沈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两人时而讨论,时而沉默,气氛融洽得如同最寻常的知己。
夜里,行宫安静。
梁清凰有时会在灯下看些闲书或推演沙盘,沈砚便在一旁陪着,或看书,或为她添茶研墨。
暖黄的灯光笼罩着两人,没有太多言语,却自有一股温馨宁静流淌。
这日傍晚,一场突如其来的春雨打乱了原本的安排。
两人策马回行宫时,衣衫都已微湿。
梁清凰吩咐备下热水,各自沐浴更衣。
沈砚沐浴完毕,换了一身干净的常服,走到廊下。
雨已经停了,夕阳从云层缝隙中透出,将湿润的庭院染成一片瑰丽的橘红色。
空气清新,带着泥土和青草的芬芳。
他看到梁清凰也走了出来,披散着还未完全干透的长发,只着一身素色的宽大寝袍,倚在廊柱边,望着天边渐渐消散的霞光出神。
卸去了所有武装与华服的她,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单薄,也格外真实。
沈砚的心,被这静谧而美好的画面狠狠撞了一下。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在她身侧不远处停下,也顺着她的目光望向天际。
“雨后的夕阳,格外好看。”他轻声说。
“嗯。”梁清凰应了一声,没有回头,
“像火烧云。”
火烧云……
沈砚想起自己血脉中那被称为烬的力量,想起她曾说他是守护之火。
他忽然有些冲动,想问问她,是否真的不介意他这有些邪异的力量来源。
“殿下,”他迟疑着开口,
“关于我的烬力,您真的不觉得不妥吗?”
梁清凰终于转过头,看向他。
暮色中,她的眼眸深邃如古井,清晰地映出他不安的倒影。
“力量本身,并无正邪之分。”
她声音平静,
“在于掌控它的人,用它来做什么。你用它来保护本宫,守护大梁,它便是守护之力。你若用它为祸,它便是邪力。关键在于你的心。”
她顿了顿,目光似乎穿透了他的眼睛,望进他灵魂深处:
“沈砚,你的心,本宫信得过。”
沈砚只觉得一股热流从心口涌向四肢百骸,眼眶瞬间就湿了。
所有的忐忑、自卑、对自身血脉的隐约恐惧,在这句话面前,烟消云散。
“殿下……”
他声音哽咽,想说些什么,却觉得任何言语都无法表达他此刻的心情。
梁清凰没让他说下去,反而问道:“伤口还疼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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