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御天下之长公主和她的小绿茶 第173章 道观残卷

青云观在京郊西山深处，香火不算鼎盛，却因几分出尘之气，颇受一些文人雅士和寻求清净的贵胄青睐。

前朝末年至今，已有近百年的历史。

沈砚没有大张旗鼓，只带了最精干的两名助手，扮作慕名而来的游学士子，于一个雪后初霁的清晨，踏入了青云观的山门。

观内清幽古朴，庭院中几株老松覆雪，确有几分世外之象。

接待他们的是一位中年知客道士，神态平和，言语谨慎。

沈砚自称是江南来的书生，受家中长辈所托，寻访一位可能曾在青云观挂单、道号涵虚、精于书画的前辈高人遗墨或事迹，以全先人遗愿。

他言辞恳切，又奉上一笔不菲的香火钱，知客道士的脸色和缓了许多。

“涵虚师叔祖……”知客道士捻着胡须，沉吟道，

“确有这么一位前辈。据观中故老相传，涵虚师叔祖并非本观嫡传，而是前朝末年云游至此挂单，因其书画双绝，尤其梅花画得神韵非凡，很受当时一些贵人赏识，在观中住了不少年头。后来本朝初立后不久，便悄然离观，云游去了，再无音讯。”

“可知他离观后去了何方？或者，在观中可曾留有画作、手札？”沈砚追问。

知客道士摇头：“师叔祖生性淡泊，不喜留痕。离观时似乎将所有随身之物都带走了，未曾留下画作。至于去了哪里。有说回了江南故里，有说去了蜀中寻仙访道，皆不可考。不过，”

他想了想，“师叔祖在观中时，曾与当时一位常来观中静修的贵人颇为投契，二人常在观后听雪轩品茶论画。那位贵人似乎对师叔祖的画艺十分推崇。”

贵人？沈砚心中一动：“可知那位贵人是？”

“这就不清楚了。年深日久，且那位贵人每次来都轻车简从，遮掩行藏，观中只知是位极尊贵的人物，具体身份却是不知。只隐约听说，后来那位贵人似乎登了九五。”知客道士压低了声音，说完便闭口不言，眼中闪过一丝敬畏与谨慎。

登了九五！那不就是先帝吗！

沈砚强压心中波澜，谢过知客道士，又捐了一笔灯油钱，请求在观中随意走走，感受前辈遗风。知客道士欣然应允。

沈砚在观中漫步，看似欣赏雪景，实则仔细观察。

观后果然有一处僻静的听雪轩，建于山崖之上，推窗可见层峦叠雪，幽静非常。

轩内陈设简单，只有一桌、两椅、一炉、一画缸，缸中空空如也。

他在轩内细细查看，桌椅都是普通木料，并无特殊。

就在他以为一无所获，准备离开时，目光扫过靠墙那个空空如也的画缸，忽然停住。

画缸是陶制，外表朴实无华，但内壁似乎有些深浅不一的划痕。

他伸手进去摸索，指尖触碰到缸底边缘与内壁交接的缝隙处，感觉有轻微的凹凸不平，像是刻了什么字。

他示意助手望风，自己凑近画缸，借着窗外雪光仔细辨认。

那刻痕极浅，且被经年的灰尘覆盖，若非有心摸索，绝难发现。他轻轻吹去浮灰，用手指细细描摹。

是四个极小的字，用的是古朴的篆体——雪夜，玉魄。

沈砚心中激动，但面上不显。

他默默记下这四个字，又仔细检查了画缸内外和整个听雪轩，再无其他发现。

离开听雪轩，他又在观中藏书阁流连许久，翻阅了一些观志和前辈道士留下的杂记，希望能找到更多关于涵虚或那位贵人的记载，但收获不大。

只在一本破损的功德簿末尾，看到一条极其简略的记录：“某年冬，贵客捐修后山磴道，不愿留名，落款西山旧友。”

时间，大约在前朝末年至本朝初立之间。

离开青云观时，已是傍晚。沈砚将所获信息，连同雪夜玉魄拓印，用药水与薄绢留下了痕迹，一同写入密报。

同时，他对京中追查前朝司制司和姓苏绣娘的暗凰卫下了死命令：“不惜一切代价，找到任何与苏姓绣娘、特别是可能与涵虚道士或先帝有过接触的绣娘的记载，哪怕只有片纸只字！”

就在沈砚等待京城和江南两方面消息时，湖州留守的暗凰卫传来一个令人意外的消息：

他们在清理隆盛当铺废墟时，于烧塌的厢房地板下，发现了一个隐蔽的夹层。夹层里有一个烧得半焦的铁盒，盒中残存着几页未能完全焚毁的旧纸，似是当铺的黑账或秘密记录。

其中一页残片上，模糊记载着：“收兑旧物，赤金点翠凤尾簪一支，疑前朝宫制，典当人形迹可疑，拒收，然其遗落半块云纹佩。留之，待查。”后面还有一行小字：

“玉佩质地奇特，非寻常玉，纹路似与…西…有关，已密报东主。”

半边云纹玉佩！果然在隆盛当铺出现过！

当铺掌柜当时虽然嘴上说没见过，却偷偷记下并密报给了东主！这页残片，大概是他私自留下作为凭证或后手的，没想到一场大火，反而让它重见天日。

沈砚立刻命人将残片上的信息，尤其是关于玉佩纹路与西的关联送往京城。

他站在驿馆的窗前，望着南方阴沉的天空。母亲的面容在记忆中越发模糊，而那幅冰崖玉梅的清冷孤傲，却愈发清晰。

先帝，涵虚道士，璇玑绣娘苏晚晴，半边云纹玉佩，赤金凤尾簪，成王，贪狼，星象图腾，陇西河西……

而远在京城的梁清凰，在接到沈砚接连发回的密报后，屏退左右，独自在书房中坐了许久。

她面前，并排放着沈砚送回的雪夜玉魄涵虚拓印，那幅珍藏的冰崖玉梅图，以及关于半边云纹玉佩与西关联的残片信息。

烛火跳跃，映照着她明灭不定的眼眸。

许久，她拿起笔，在一张空白的纸上，缓缓写下几个字：

“先帝，涵虚，苏氏，玉佩，西，贪狼。”

然后，在这行字下面，用力画了一条线，在线的一端，写下一个名字：

“沈砚。”

她的目光，久久停留在那个名字上。

窗外，夜色深沉，北风呼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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