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雍·庚辰年春,荒郊·三不管。
官道到此断了,驿马也不愿多踏一步。再往前,是黑道儿口——
“鬼见愁”三道叉:左通藏尸谷,右连断魂崖,正中一条歪歪扭扭的黄土路,像谁在群山间随手抹了道鼻涕。
每月十五,附近山头的瓢把子、舵主、堂主,都要从这里过一趟,去“落雁坪”分赃。
于是,这条路又名“年翻车率九十九”的阎王街。
此刻,路边却多了一间客栈。
青砖灰瓦,乌木匾。
匾上“同福客栈”四个字,一笔一划像新磨的刀,亮得晃眼。
门口一副对联:
“赔尽天下亏本钱
暖遍江湖赶路心”
横批——“欢迎白吃”
那明蹲在门槛上,托腮看夕阳。
她一身半旧青布衫,头发用竹筷随手挽了个丸子,腰间挂一只拳头大的铜铃铛。
风一过,铃铛没响,倒把她脑子里那串“弹幕”刷得飞起——
【系统小六:温馨提示,宿主已欠我 3 年零 6 天租金,今日一次性补缴黄金 200 两,兑换“同福客栈·完整版”×1。选址危险系数:十颗星。建议追加“护店大阵”套餐,仅需 99 两,买不了吃亏~】
那明掏掏耳朵,“不买,谢谢。”
【小六:那您买“自动赔本”插件吗?客人消费 1 两,宿主倒贴 2 两,保证血亏!】
“免了,我自己会亏。”
【小六:……】
不仅那明在这个世界“顶号”了原主肉身,连系统小六也得同步接管原主的系统。
——这个位面,真是把“物尽其用”四个字刻进了骨子里。
那明眯眼,看最后一缕霞光沉进山脊。
她要的,就是没人敢来。
最好一年到头干干净净,零入住、零流水,她好心安理得当咸鱼。
最好江湖人全把她忘了,忘了三年前那个雨夜,是谁一掌拍碎“一品榜”榜首的剑。
她正想得美,地面忽然“咚”一声。
像谁把鼓面敲破了。
黄昏飞尘里,一个铁塔般的汉子,带着二十来号黑衣刀客,堵在店门口。
汉子肩扛九环大刀,铜铃眼,络腮胡,走一步,地上九个环“哗啦”一声。
——黑道扛把子,“九环阎罗”雷震。
雷震抬眼,瞅瞅新冒出来的客栈,又瞅瞅门口那姑娘。
“哟,新来的?懂规矩不?”
那明眨眼,“什么规矩?”
“此路是我开,此树……咳,虽然没树,但此坑是我挖!”
雷震大刀往地上一杵,“咔”一声,三寸厚的青石板裂成八瓣。
“每月十五,交例钱五十两。今儿个哥心情好,给你打个折,四十九两九钱,现金不赊。”
那明“哦”了一声,转身往柜台里走。
柜台是新的,还泛着木香。
她掀开抽屉,掏出——
一个空盆。
“没钱。”
雷震气笑了,“没钱?那还开店!”
他大手一挥,“兄弟们,帮老板娘搬搬家,把这匾摘了,锅碗瓢盆扛走——”
话音未落,他眼前一花。
那明不知何时已站到他面前,手里拎着那只铜铃铛。
铃铛还是没响,因为——
她直接连人带刀,把雷震按进了地里。
字面意义的“按进”。
只露出一个脑袋,九环大刀斜插在耳边,像给他立了块碑。
二十名刀客集体石化。
雷震本人也石化。
他张张嘴,吐出一口黄土,才反应过来:自己可是二品巅峰,一刀劈开过潼关城门!
怎么连人家衣角都没看清?
那明蹲下来,拍拍他脑门上的土。
“抱歉,手滑。”
她想了想,又补一句,“放心,我赔。”
雷震:“……”
那明回头招呼:“小六,复制一套‘九环大刀·无损版’,记得镀一层金,显得贵。”
【小六:收到,消耗黄金 3 两,已放入柜台。】
叮——
一把金灿灿、环环相扣的大刀凭空出现,戳在地板上。
那明把金刀拔起,往雷震面前一插。
“新的,给你。”
雷震:“……”
那明又道:“但例钱免了,行不行?”
雷震:“行……行!”
那明满意地点头,起身,冲那二十号人微笑。
“还有谁要收保护费?一起呗,我顺手多赔几把。”
黑衣刀客们齐刷刷后退三步,动作整齐得像练过。
雷震被挖出来时,腿还在抖。
他算是看明白了:这姑娘不是开客栈,是开黑洞。
谁碰谁没命。
“走、走走!”
一群人来得快,去得更快,黄土路上只腾起一串烟。
那明拍拍手,回柜台,把“赔出去”的 3 两黄金记到账本上。
今日流水:-3 两。
完美。
她刚要关门,门口忽地探进一颗小脑袋。
十五六岁的丫头,头发乱糟,脸上沾着灰,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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