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剑神君 第43章 永恒抉择

“抉择……在汝……”

“小心……归亡意志……将醒……”

太初古剑传来的信息余音未散，那来自“空寂”深处、被镇压裂隙之下的恐怖意志，已然彻底苏醒！

“轰——！！！”

无法用声音形容的轰鸣，直接炸响在存在的本质层面！那不是攻击，而是一种宣告，一种冰冷的、漠然的、仿佛在陈述宇宙最终定理的意志降临——万物终将归亡，存在终是虚妄！

林轩感觉自己的神魂、肉身、乃至那新生的永恒剑意核心，都在这一刻被强行拖入了一片绝对的“寒冷”之中。那不是温度的寒冷，而是“意义”被冻结、“可能性”被剥夺、“未来”被否定的终极寒意。他“看”不到任何形体，却能“感觉”到一道庞大到无法想象、冰冷到冻结时空的“目光”，自那扩张的裂隙深处，如同审视尘埃般，落在了他与太初古剑之上。

那目光中，没有愤怒，没有贪婪，甚至没有常见的邪恶。只有一种纯粹的、至高无上的“消解”**。它要消解太初古剑这枚“异物”，消解林轩这个“闯入者”，更要消解这道被古剑强行堵住、延缓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归墟裂隙”，让一切重归那最终、最原始的“空”与“无”。

随着这意志的降临，整个“空寂”领域瞬间“沸腾”！不再是之前的粘稠侵蚀，而是化作了无数肉眼不可见、却足以磨灭法则、蚀穿概念的“归亡潮汐”！潮汐从四面八方涌来，疯狂冲击着林轩以永恒剑意撑开的微小“存在”领域！

“嗤嗤嗤——！”

领域边缘与归亡潮汐接触，爆发出密集的、仿佛世界根基被腐蚀的可怕声响！永恒剑意那“亘古长存”的意韵，在这代表终末的潮汐冲刷下，竟也开始剧烈动摇、黯淡！构成领域的剑意丝线一根根崩断、消融！

怀中的寂灭古剑发出悲鸣，湛蓝守护光华被压缩到极限，紧贴林轩体表。背后的绝影剑更是震颤不休，绝杀剑意自主激发，斩向潮汐，却如螳臂当车，瞬间被淹没、同化。

林轩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淡金色的鲜血——那是剑意本源受创的迹象！他感觉自身的存在，正在被这股浩荡无边的终末意志强行“解析”、“稀释”，仿佛要将他从这个世界上“擦除”！

太初古剑所在的那点微光，同样承受着巨大的压力。混沌色的剑身光芒明灭不定，剑尖下那道细微的裂隙，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扩张，从中渗透出的、更加本源的“归亡”气息，让整个“空寂”领域的恐怖程度直线上升！

没有时间犹豫了！

要么，取走太初古剑，凭借其纪元遗存的伟力，或许能暂时逼退或抗衡这苏醒的归亡意志，为自己争得一线生机。但裂隙失去镇压，后果不堪设想，归亡意志可能彻底降临此世，引发无法挽回的纪元终劫！

要么，以自身新生的、尚未圆满的永恒剑意，去补全或加强太初古剑，继续镇压裂隙。但这意味着他将与这道裂隙、与这归墟的核心、与这纪元劫数的因果死死绑定！他的永恒剑意可能被污染、被同化、甚至被这无尽的归亡之力彻底磨灭！即便成功，他也可能永远被困于此，或付出无法想象的代价！

生死抉择，存亡一线！

林轩的目光，死死盯着那柄在归亡潮汐中摇曳、却依旧倔强散发着微光的混沌古剑。他能感受到古剑中传递出的那股苍凉、疲惫，却又带着一丝微弱期盼的意念。

上一纪元的终末遗存……剑庭倾覆也要守护的秘密……延缓纪元劫数的最后屏障……

他想起天墟剑域那湮灭的辉煌，想起葬星古路守剑使摇光的枯骨，想起“皇极惊世典”中那些关于纪元轮回、文明火种的晦涩记载，想起自己这三万载枯寂镇守的初衷……

永恒剑意，何为永恒？

是超脱一切、独善其身的冷漠长生？

还是在无尽的时光洪流中，守护那一点“存在”的意义，哪怕自身可能被磨灭？

他的道，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单纯的“无敌”或“超脱”。镇守寂灭三万载，领悟的是“存在”本身的价值；天墟悟道，收纳绝影，继承的是守护与传承的职责；星海跋涉，对抗归亡，明了的是秩序与混乱的对抗。

若此刻为求自保，取剑而走，任由归墟裂隙洞开，纪元终劫提前降临，那他所经历的一切，所坚持的一切，所领悟的“永恒”，又有何意义？不过是另一种形式上的……“归亡”罢了。

电光石火间，林轩的眼神，从剧烈的挣扎，转为一片深邃的平静，如同风暴过后最深的海渊。

他已有了抉择。

“永恒……”他低声自语，声音在这被归亡意志充斥的“空寂”中微不可查，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坚定，“不在于逃避终结，而在于……定义‘过程’的不朽。”

“即便劫数注定，纪元终将轮回……”

“吾愿以此身剑意，为此一‘世’，续一盏灯，护一缕火，争一线……可能！”

话音落下的刹那，他周身那原本因抵抗而剧烈消耗、黯淡下去的永恒剑意，非但没有继续萎靡，反而如同回光返照，不，是破而后立般，轰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那光芒不再是纯粹的永恒金辉，而是融入了寂灭的湛蓝、绝影的暗红、星域的生机，以及……一丝属于他自身此刻明悟的、对“存在过程”无限眷注的柔和辉光！诸般意蕴不再仅仅是融合，而是在一种更高层次的“立意”统御下，发生了本质的蜕变与升华！

新的永恒剑意，不再仅仅强调“不变”与“不灭”，更包含了“守护”、“抗争”、“传承”与“希望”！它是对“终结”的正面宣战，是对“存在”价值的最高肯定！

“以此心，证此道！”

林轩长啸一声，不再固守那摇摇欲坠的剑意领域，反而主动将其收拢、凝聚，化作一道无比凝练、璀璨夺目的剑意光流，如同飞蛾扑火，又似开天辟地的第一缕光，朝着那柄太初古剑，电射而去！

他的目标，不是取走古剑，也不是简单地将剑意灌注。

而是要以自身这新生的、蕴含着“守护此世”决绝意志的永恒剑意，去“共鸣”、“唤醒”、“补全”太初古剑中那被归亡之力侵蚀、磨损的镇压本源！以自身为薪柴，重燃这盏镇守纪元裂隙的孤灯！

“大胆！”

冰冷漠然的归亡意志，第一次传递出清晰可辨的、带着一丝讶异与更深冰冷杀意的精神波动。它似乎没料到，这个渺小的存在，竟然不逃，反而选择最“愚蠢”的方式，试图加固封印？

恐怖的归亡潮汐瞬间暴涨十倍！化作无数狰狞的、仿佛能吞噬诸天万界的灰黑色巨蟒、魔爪、漩涡，从四面八方合围而至，要将林轩连同他的剑意光流，彻底撕碎、湮灭在这空寂之中！

“轰！轰！轰！”

剑意光流与归亡潮汐疯狂碰撞！每一次碰撞，都爆发出令神魂崩碎的恐怖波动！林轩的剑意光流在急速消耗、黯淡，但他眼神坚定如铁，不顾一切地冲向太初古剑！

终于，在那无尽潮汐的阻截下，剑意光流如同风中残烛，却依旧顽强地，触及到了太初古剑的剑身！

“嗡——！！！”

太初古剑猛然一震！混沌色的剑身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光芒之中，充满了惊讶、欣慰，以及一丝……悲壮。

它“感受”到了林轩剑意中那股虽稚嫩却无比坚定的“守护”与“抗争”意志，那是与它镇压裂隙、延缓劫数的初衷，一脉相承的意志！

没有排斥，没有抗拒。

太初古剑敞开了它最深层的本源烙印，如同干涸的大地，疯狂吸纳着林轩这携带着新生“永恒”真意的剑意甘泉！

与此同时，林轩也“看”到了古剑本源深处，那被无尽归亡之力侵蚀出的、密密麻麻、如同蛛网般的“裂痕”，以及那核心处一点即将熄灭的、代表着“镇压”与“秩序”的微弱灵光。

“以我之意，补你之缺！”

“以永恒心，镇归墟裂！”

林轩的神魂发出无声的呐喊，将自身所有的感悟、所有的意志、所有的剑意本源，毫无保留地，注入那点微弱的灵光之中！

“轰——！！！”

太初古剑光芒大盛！剑身之上，那混沌色泽中，开始流淌出丝丝缕缕属于林轩永恒剑意的金蓝辉光！剑尖之下，那道正在扩张的归墟裂隙，扩张之势猛地一顿，随即被一股新生的、更加坚韧稳固的镇压之力强行遏制，甚至……开始极其缓慢地弥合！

“尔……敢！”

归亡意志彻底暴怒（如果这种漠然的存在也有“怒”这种情绪的话）！它感受到了威胁，真正的威胁！这个蝼蚁般的后来者，竟然真的在以自身的道，为那该死的“异物”续命，加固这该死的封印！

整个“空寂”领域仿佛被投入炼狱，归亡潮汐化作了毁灭的风暴！无数道由纯粹终末法则凝聚的灰色雷霆，如同天罚，朝着林轩与太初古剑狂劈而下！要将这敢于忤逆“最终定理”的存在，彻底从这个纪元的时空中抹去！

林轩的身影，已然与太初古剑的光芒几乎融为一体。他的气息在飞速衰弱，剑意本源在疯狂燃烧，但他眼中的光芒，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明亮。

他知道，自己的选择，或许无法彻底解决归墟之患，无法逆转纪元劫数。

但至少，他为此世，争得了更多的时间。

至少，他践行了自己的道。

至少，这盏灯，还能继续亮下去，为后来的跋涉者，照亮一点点前路。

这，便是他的……

永恒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