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剑神君 第15章 星域波澜

天墟剑域之外，虚空并非绝对的死寂。

距离那巨大裂痕般的剑域入口数万里之遥，悬浮着几座风格迥异的宫殿楼阁。它们并非实体建筑，而是由精纯灵力与空间法则凝聚而成的临时行宫，光华流转，符文隐现，散发出强大的气息，如同蛰伏在黑暗中的巨兽，遥遥监视着剑域入口的动静。

这些，便是被天墟异动吸引而来，却又慑于林轩之威，不敢轻易踏入千里禁区的各方顶尖势力。

东侧，一座通体碧绿、缠绕着生机勃勃藤蔓的宫殿内，几名身着青木道袍的修士正围着一面水镜，镜中模糊映出裂谷深处，那祭坛与灰衣身影的轮廓。

“此子……究竟是何来历？”为首一位面容清癯，手持碧玉拂尘的老道，眉头紧锁，声音带着化神修士特有的空灵与凝重，“其手段，闻所未闻。非灵力，非法则，倒像是……言出法随，以意御道？”

“青木师叔，连您也看不透吗？”旁边一位较为年轻的元婴修士惊道。

老道缓缓摇头：“看不透。他坐在那里，便与那方天地剑意融为一体，浑然天成。方才抹杀金刚宗那蛮子的手段，更像是一种……‘定义’的权能。他定义了那蛮子的‘不存在’。”

“定义权能？”年轻元婴倒吸一口凉气，“那岂非近乎……道祖手段？”

“未必是道祖，但其道，定然触及了本源层次。”老道目光深邃，“通知宗门，暂缓一切行动，只作观望。此子，不可为敌。”

西侧，一座煞气森森、由无数白骨堆砌而成的魔宫中，气氛则更为压抑。

“废物！都是废物！”一个阴冷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回荡，声音的主人笼罩在一团翻滚的黑雾中，只露出一双猩红的眸子，“区区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子，就把你们吓破了胆？那天墟深处的机缘，难道就此放弃？”

下方，几名魔道巨擘躬身而立，噤若寒蝉。其中一人硬着头皮道：“血尊息怒，非是我等怯懦，实在是那小子手段太过诡异。金刚宗的铜烈，修为不在我等之下，却连反抗都做不到便形神俱灭。其力，非我等所能抗衡啊。”

“抗衡？”黑雾中的血尊冷哼一声，“本尊要的不是正面抗衡！那天墟异动，引来的可不只我们。玄黄星宫、北斗战宗那些自诩正道的家伙，不也在外面看着？还有那些躲在暗处的老怪物……机缘动人心，总会有按捺不住的。我们，只需等待，伺机而动。”

他猩红的眸子望向水镜中林轩的身影，闪过一丝贪婪与忌惮。

“传令下去，收缩人手，布下‘万魂感应大阵’，给本尊死死盯住那里！一有异动，立刻回报！”

“是！”

南面，一座仿佛由星辰碎片构筑、流淌着湛湛星辉的宫殿内，几名身着星袍的修士则显得更为沉静。

“星轨显示，变数已生，源头便在此子身上。”一位面容模糊，仿佛由星光凝聚而成的女子轻声开口，她的声音缥缈不定，如同星河流淌，“其命格……一片混沌，无法推演，仿佛超脱于此界命轮之外。”

“连星主您的‘周天星衍术’都无法窥探？”旁边一位老者讶然。

星主微微颔首：“并非被遮蔽，而是……不存在于推演的范畴。就像我们无法推演宇宙本身何时诞生，何时终结一般。他，似乎便是某种‘常量’。”

她顿了顿，继续道：“通知玄黄星宫各部，放弃一切针对此子的计划，以观察记录为主。或许……我们能从他身上，窥见更高层次的奥秘。”

类似的对话，在不同势力的行宫中上演着。

林轩那匪夷所思的手段，以及他划下的千里禁区，像一道无形的鸿沟，将绝大部分觊觎者阻挡在外。明面上的冲突暂时平息，但暗地里的波涛却愈发汹涌。探测的法术，窥视的神念，如同无形的蛛网，不断试图渗透进那片被剑意笼罩的区域，却又在触及千里边界时，被一股更加深邃、更加宏大的意志悄然湮灭，不留痕迹。

各方势力都在观望，在等待，在评估。同时，也将关于“天墟神秘灰衣强者”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传向各自背后的庞大势力，传向这片星域的更深、更远处。

可以预见，用不了多久，更多的目光，更强大的存在，将会被吸引至此。

……

祭坛之上，林轩对外界的暗流心知肚明，却毫不在意。

他盘膝而坐，心神沉入体内，与那“寂灭”古剑，与脚下祭坛封印，与那枚“终结种子”进行着更深层次的沟通与磨合。

三万年的镇守，他与“寂灭”早已心意相通。此刻，借助“皇极”烙印留下的信息，他正试图更清晰地理解这座封印的结构，理解那“终结种子”的本质。

他的神识，如同最精密的刻刀，沿着封印光链上那由两种无上剑意交织成的复杂纹路，缓缓流淌、解析。每一道纹路，都蕴含着帝者的守护意志与女子的决绝信念，是两位剑庭至强者以生命为代价留下的不朽篇章。

同时，他也分出一缕极其细微的意念，小心翼翼地接触着那被重重封印的“终结种子”。

冰冷、死寂、空无……那是纯粹的“归墟”之意，是万物终结的归宿感。仅仅是意念的轻微触碰，便仿佛要将人的灵魂都冻结、吸纳入那永恒的寂灭之中。

林轩的永恒剑意微微荡漾，稳守灵台，将那侵蚀之意隔绝在外。

他并非要炼化或掌控它，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他只是在熟悉它，了解它，如同一个守墓人，需要熟悉他所看守的墓穴。

在这个过程中，他体内那新生的、代表着“存在”与“永恒”的剑道核心，也在缓慢而坚定地成长、凝实。与“终结”的对峙，本身就是对“存在”最好的磨砺。

时间，在这片与世隔绝的废墟中，仿佛失去了意义。

不知过去了多久。

某一刻，林轩紧闭的双眸微微动了一下。

他感应到，在极其遥远的星域深处，有几道异常强大、甚至隐隐凌驾于此前所见任何化神修士之上的气息，正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撕裂虚空，朝着天墟剑域的方向而来。

其中一道气息，炽热如大日临空，带着焚尽万物的霸道。

另一道，则幽深如九幽冥海，散发着冻结灵魂的寒意。

还有一道，缥缈不定，仿佛融于虚空，却又无处不在。

“终于……来了些像样的。”

林轩缓缓睁开双眼，眸底深处，那沉寂了三万年的星河，似乎泛起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涟漪。

他依旧盘坐，未曾起身。

只是周身那与天地交融的剑意，似乎变得更加沉凝，更加内敛，如同暴风雨前，那压抑到极致的宁静。

祭坛上空，那暗金剑影“皇极”，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光芒微微闪烁了一下，传递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战意。

星域波澜，因他而起。

而真正的风暴眼，此刻，正平静得令人心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