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剑神君 第14章 风云际会

林轩转身，面向裂谷入口。

他依旧站在那半坍塌的祭坛之上，身后是悬浮的“皇极”剑影与深藏地底的“终结”之秘，身前，是即将涌来的、名为贪婪与机遇的风暴。

天墟之外，因万剑碑异动与血刃门众人诡异覆灭的消息，早已如同插上了翅膀，以惊人的速度传向更远的界域。此刻，裂谷上空，破空之声不绝于耳，一道道强横的气息如同流星般坠落，在谷地边缘显露出身形。

人数，远比之前更多，势力也更为复杂。

有驾驭仙鹤、道袍飘飘的清修之士；有浑身笼罩在黑袍之中、煞气森森的魔道巨擘；有身着统一制式战甲、纪律森严的宗门联军；亦有独来独往、气息却如洪荒猛兽般的散修老怪。其中，甚至隐隐有几道气息，晦涩如深渊，目光开阖间有法则碎片生灭，已然是触摸到化神门槛，甚至就是化神期的老怪物！

他们的目光，先是贪婪而炽热地扫过那沉寂的万剑碑，感受着其上依旧残留的浩瀚剑意，随即，便不约而同地，聚焦在了祭坛之上，那道唯一的灰衣身影上。

就是他！

引动万剑碑异象，一言令血刃门精锐，包括三名元婴修士，无声湮灭的神秘存在！

他身后那祭坛，那暗金剑影，又隐藏着何等机缘？

空气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后来的修士们虽未亲眼见证林轩的手段，但血刃门覆灭的传闻与此刻谷地中那若有若无、令人心悸的湮灭气息，足以让他们收起大部分的轻视，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忌惮与审视。

没有人率先动手。

能修炼到金丹、元婴乃至更高境界的，没有真正的蠢货。枪打出头鸟的道理，谁都懂。他们在等，等一个契机，或者，等一个忍不住的倒霉鬼。

祭坛上，林轩平静地迎接着那一道道或明或暗、或贪婪或忌惮的目光。他仿佛没有看到那越来越多、越来越强的修士，只是微微抬首，望向这片天墟剑域那永恒星空的深处，目光悠远，似乎在追忆着什么，又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他这种彻头彻尾的“无视”，比任何凌厉的宣言都更具挑衅性。

终于，有人按捺不住了。

一名身材魁梧如铁塔，皮肤闪烁着古铜光泽，修为已达元婴中期巅峰的壮汉，越众而出。他来自以炼体着称的“金刚宗”，脾气向来火爆。他声如洪钟，震得空气嗡嗡作响：

“兀那小子！装神弄鬼！这万剑碑乃无主之物，天墟机缘见者有份！你独占此地，是何道理？速速将你在碑前所得，以及身后那剑影祭坛的秘密交出，否则，休怪老子拳头不认人！”

他话音未落，周身气血已然沸腾，古铜色的皮肤下仿佛有岩浆在流动，一股蛮荒霸道的气势冲天而起，搅动风云。

有了带头的，立刻便有几人出声附和，气息锁定林轩，蠢蠢欲动。场中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林轩终于收回了望向星空的目光，缓缓低下头，视线落在了那金刚宗壮汉身上。

他的眼神，依旧平静，但这一次，那平静之中，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淡漠。如同高居九天的神只，俯瞰着脚下咆哮的蝼蚁。

他没有回答壮汉的话，甚至没有去看那些附和之人。

他只是轻轻抬起了右手，五指缓缓张开，然后，对着那金刚宗壮汉所在的方向，虚虚一按。

没有灵力奔涌，没有光华爆射。

只有一种“概念”的降临。

那金刚宗壮汉咆哮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脸上凶狠的表情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恐惧与茫然。他感觉到，自己那引以为傲、足以硬撼法宝的强横肉身，在那无形的“概念”笼罩下，正在失去所有的“意义”。力量在流逝，不是被剥夺，而是仿佛他“拥有力量”这个概念本身，正在被从根本上“否定”！

他庞大的身躯，如同烈日下的冰雪，开始从边缘一点点变得透明、虚化。他拼命鼓荡气血，试图抵抗，却发现自己连“抵抗”这个念头，都变得模糊不清。

“不……可……”他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不成调的音节，眼中充满了对未知的极致恐惧。

在周围所有修士骇然欲绝的目光注视下，这位以肉身强横着称的元婴中期体修，就在短短两三个呼吸之间，身形彻底虚化，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从画卷上抹去，没有留下丝毫痕迹，连其存在过的气息，都迅速消散。

原地，只留下一片突兀的空旷。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

如果说，之前血刃门的覆灭，众人只是听闻，尚有几分怀疑与猜测。那么此刻，一位元婴中期体修，在他们眼前，以这种无法理解、无法抗拒的方式，被生生“抹除”，所带来的视觉与心灵冲击，是无与伦比的！

这是什么神通？！这是什么道法？！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对力量体系的认知范畴！

那些原本蠢蠢欲动、出声附和的修士，此刻如同被兜头浇了一盆冰水，从头凉到脚，脸色煞白，连连后退，恨不得将自己缩进地缝里，生怕被那灰衣少年注意到。

就连那几个气息晦涩、疑似化神的老怪物，瞳孔也是剧烈收缩，脸上首次露出了极其凝重的神色。他们能感觉到，刚才那并非空间法则，也非毁灭性能量，而是一种更加本质、更加可怕的……规则层面的力量！

此子，不可力敌！

至少，在场众人，无人是其对手！

祭坛上，林轩缓缓收回了手，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目光再次扫过全场，这一次，凡是被他目光触及的修士，无不低下头颅，或移开视线，不敢与之对视。

“此地方圆千里，为我清修之地。”

林轩开口了，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修士的耳中，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擅入者，死。”

三个字，如同三道惊雷，炸响在众人心头。

没有人怀疑他的话。那金刚宗壮汉的下场，就是最好的证明。

一时间，无人敢应声。原本喧嚣的裂谷，此刻落针可闻。所有后来的修士，都僵立在原地，进退两难。退？不甘心那近在咫尺的万剑碑机缘。进？那灰衣少年如同亘古凶兽，盘踞在前，触之即死！

林轩不再理会他们，转身，目光重新落回那暗金剑影与祭坛之上。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真正的风云，尚未完全汇聚。这小小的天墟剑域，因“皇极”烙印的显现与他的出手，已然成了一块巨大的磁石，将会吸引来这片星域更多、更强的目光。

而他要做的，便是在这风云际会之中，守住这祭坛之秘，守住那关乎无数世界存亡的“终结”种子。

直到，他找到彻底解决之道的那一天。

他盘膝坐下，就在祭坛中央，闭上了双眼。

周身气息彻底内敛，与那暗金剑影、与脚下祭坛、与这整片天墟剑域的古老剑意，缓缓交融，仿佛化作了这废墟的一部分。

他就坐在那里，却仿佛成了一座不可逾越的太古神山，横亘在所有觊觎者与那终极秘密之间。

谷地边缘，各方势力修士面面相觑，最终，只能带着浓浓的不甘与深深的忌惮，缓缓向后退去，在千里之外驻扎下来，远远观望。

风云，因他而聚。

亦将，因他而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