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磐石城那令人窒息的压抑与死寂,踏入北地初春依旧荒凉、却终究开阔几分的原野,尽管寒风依旧刺骨,天空铅云低垂。
但朱浪心中那股沉甸甸的、仿佛被无形之手攥紧的憋闷感,还是稍稍松缓了一些。
回首望去,磐石城那低矮的轮廓,在昏沉的天色下,如同蹲伏在地平线上的、沉默的巨兽,正被西北天际那片愈发浓郁、翻滚不息的诡异阴云缓缓吞噬。
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附骨之疽,依旧萦绕不散。
但至少,他们离开了那个风暴眼的中心。
一行六人,沉默地行进在通往南方的、被车轮和马蹄碾压出深深车辙的官道上。
官道年久失修,许多路段被融化的雪水和春汛冲毁,泥泞不堪,更添行路艰难。
两侧是起伏的丘陵和稀疏的、尚未返青的枯草灌木,偶尔能看到被遗弃的、残破的窝棚或界碑,诉说着北地边陲的荒凉与曾经的动荡。
皎玉墨走在最前方,步伐沉稳,但速度明显比全盛时慢了许多,显然重伤未愈,依旧在强撑。
他背负着百知剑,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前方的道路与两侧,保持着最高度的警惕。
那身蓝色的劲装上,血迹虽已洗净,但破损处依旧醒目,如同无声的勋章,也提醒着众人不久前的惨烈。
秦雪落后皎玉墨半个身位,月白色的身影在灰暗的天地间,显得格外清冷出尘。
她气息内敛,几乎与周遭的寒气融为一体,若非肉眼可见,几乎难以感知其存在。
眼眸平静无波,仿佛磐石城中的生死搏杀、地下的诡异晶体、乃至苏慕白的神秘传讯,都未曾在她心湖中留下太多涟漪。
但这种极致的平静,反而让朱浪觉得,她或许是在以一种更深的沉默,消化着一切。
柳如风则主动承担起了断后与警戒侧翼的职责。
他手持长刀,目光如电,多年的江湖经验让他对野外行路、辨别危险有着本能的敏锐。
柳飞燕紧紧跟在父亲身边,小脸被寒风吹得通红,却努力挺直腰板,不让自己显得拖累。
她看向前方皎玉墨、秦雪,尤其是朱浪的背影时,眼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敬畏、感激、好奇,或许还有一丝雏鸟对强者的依赖。
盛云……他走在队伍的最后方,或者说,他并没有真正“走在”队伍里。
他的身影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如同一个飘忽不定的幽灵,时而出现在道路左侧的枯树林阴影中,时而又悄无声息地缀在队伍后方数十丈外。
他从不与任何人交谈,甚至很少看其他人,只是沉默地跟着。
那双幽紫色的眼眸,大部分时间都低垂着,仿佛在凝视着自己脚下的阴影,又或者……在感应着体内那枚被苏慕白称为“零碎”的紫黑晶体。
他的存在,为这支本就气氛凝重的队伍,更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疏离与……不安。
朱浪走在队伍中间,尽量调整着呼吸,配合着【海浪】对身体状态的监控,缓慢地运转着体内那恢复不多的灵力,温养着依旧隐隐作痛的经脉。
但他的大部分心神,却沉浸在与系统的“复盘”之中。
这次磐石城之行,或者说,从他离开兮淋宗开始,到落星湖遗迹,到极冰原夺宝,再到磐石城这一连串惊心动魄的经历。
信息量之大,变故之多,风险之高。
这远远超出了他最初的预料,甚至可能也超出了【海浪】的部分推演。
他必须尽快理清头绪,评估得失,规划未来。
「海浪,调出此次北行至今的所有任务记录、重大事件时间线、关键人物关系图谱、及获得的重要物品/情报清单。」
朱浪在意识中下令。
【指令收到。数据整理中……】
很快,一幅详尽、清晰、如同战略沙盘般的虚拟界面,呈现在朱浪的“眼前”。
时间线:
- 离宗 → 落星湖(初涉上古遗迹)→ 极冰原(秦雪炼化“千年寒髓”,遭遇冰魄宗、幽冥宗、妖族、月白文士争夺,皎玉墨重伤,盛云再现身)→ 磐石城(养伤,遇柳飞燕,主线任务触发,夜探长风镖局,摧毁“暗影”血祭,获诡异紫黑晶体,苏慕白传讯指引)→ 此刻(南行,前往“落鹰峡”)
任务记录:
- 随机任务“雪凰初鸣”(协助秦雪获寒髓):完成(评价A )。
- 主线任务“暗流溯源”(调查磐石城暗流):进行中(当前进度72%)。
- 触发隐藏协议/交易:与苏慕白达成口头协议(保密天生绝脉,未来三件事)。
- 长期任务“百知宗建设”(团结天才):持续进行(皎玉墨、盛云已初步“拐入”,秦雪关联度大幅提升)。
关键人物关系图谱(当前状态):
- 皎玉墨:同门师弟,天命之子(真龙传承),战力核心,信任度/依赖度高,当前状态:重伤恢复中,意志坚定。
- 秦雪:同门师妹(首席),天之骄女(冰凰圣脉),战略级战力/潜力,信任度/探究欲高,当前状态:实力大涨,心境稳固,立场暂时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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